大燕,国都蓟城,位于今河北省境内。
姬符宽袍玉带,面容冷峻,目光半阖,正在聆听歌姬清唱一首词曲。
他今年四十余岁,身形瘦高,肤色稍显蜡黄,但鼻梁挺拔,长眉细目,容貌颇为俊逸。
其坐在那里,微眯的眼睛冷冽如刀,稍稍睁开时,光芒暴涨如电芒攒动,气势慑人至极。
他和燕太子姬丹相识已久,此刻便是在燕太子姬丹府上,接受宴请。
太子丹端坐一旁,亦是用手轻轻拍打膝头,和歌姬口中的曲调彼此呼应。
歌姬一曲唱罢,退了下去,殿内便安静下来。
太子丹扭头注视姬符片刻,感慨道:“兄长居席而坐的气度,让我忽然想起大秦之主,兄与秦王气度相类,皆有虎踞之势,旁人观之不怒自威。”
姬符淡然道:“太子生在燕地,亦当逆流而上,不必羡慕秦之强盛。
秦之盛,在于秦人数代经营,太子若在秦,当不会比现在的秦王稍差。”
他习惯性眯着眼,注视太子丹,突道:
“你若想夺燕王之权,我可出手助你,必能成事。
你成为燕王后,可趁秦出兵攻赵时,与之联手,先与秦瓜分赵地,而后与秦结盟再取魏地,则燕势渐盛,诸事皆可为。”
姬符露出指点江山的姿态,神情笃定。
太子丹道:“若秦伐赵以后,先来攻我大燕当如何?”
姬符笑了笑:“那我便安排人手,助你刺杀秦主。
你该知道我教内之人的手段。若秦主卒亡,天下分合,便是燕西出的良机。”
又道:“你虽太子,但自少在赵为质,你父对你并无多少情感。且时机稍纵即逝,你若不抓紧时间成为燕王,待秦攻下大赵,悔之晚矣。”
他公然在太子丹面前谈论大逆之事,显然是在教唆太子丹弑父,早日成为燕王。
太子丹苦笑道:“兄长莫要再提,丹做不出兄长期盼之事。”
姬符失望道:“你终究欠了些决断,这一点不如那秦王。”
太子丹被其点评不如赵淮中,并不着恼,道:
“秦人西线被妖族攻击时,秦王亲去督战,数万雄兵与妖族对垒而亡,秦王仍坚持以死战之势,寸步不让,使妖族半步不得入秦。
这份气度确是少有人及!
若换成我,被妖族攻击旬月,我会考虑先放弃一城,回缩阵线以做喘息的策略。”
又道:“秦军当时因其国主亲临,就站在他们身后,皆奋勇厮杀。
据说当时秦之北线城墙倒塌,秦军却不退反进,出城和妖族搏命。
有兵将受创,临死也要咬下妖族一块肉才肯赴死。
秦人虎贲之名,吾亦深感佩服!”
姬符分析道:“所以我说,秦之强盛,是得了秦人数代的积累,如此强军,必要经过数代时间,以养其势,才能有今日其兵锋之锐。
除了秦,当今天下还有齐王,此人亦可…”
姬符露出坐谈天下的态度,正要点评其他几国之主,殿外快步走进一人,来到他身畔耳语。
太子丹注意到姬符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不由问道:“发生何事?”
姬符缓缓起身:“那位秦王好大胆,竟让人袭击我九山一脉的山门。”
他起身前行,转眼来到太子丹的府邸主殿外,在院落中放出一张阵图。
他这张阵图,其上祭炼刀兵无数,亦是杀气锐利。
姬符纵身而上,阵图发出嗤的一声轻响,仿佛切开了虚空,霎时消失不见。
太子丹从殿内随行而出,远眺西南方向:“秦人去攻击截教九山一脉是何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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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教山门已经倒了,地动山摇,尘埃四起。
姬符催发阵图,在虚空中跳跃而行,快到极致。
他一路风驰电掣,午夜时方才返回宗门,远远的便看见山门所在位置,尘埃飞扬,宛若遭了天灾。
姬符一挥长袖,从空中落下。
九山一脉的人并未全部被杀,有人看见姬符,露出惊喜之色,悲戚道:“宗主。”
“秦人什么时候来的,宗门之地怎会如此破败?”
姬符已经没有了刚才在太子丹面前指点江山的气魄,脸上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秦人在夜色初降时来袭,硬说我宗地下有他们秦人的一座古洞天。
陆副宗不允他们来我宗抢东西,遂开启了护山大阵,与秦人交锋。
不想那秦人也有一张阵图,和宗主的仙剑阵图相似,威力极大,接连绞落我宗数件器物。
后来又有一颗珠子模样的法器出现,将我宗山门击倒,副宗主也被那珠子打杀了。”
“秦人离开多久?”姬符问。
“刚走不久,与宗主前后相接,请宗主为我等讨回此仇。”
姬符沉声道:“秦人敢来袭我九山,自当叫其百倍偿还。”
其身畔的阵图中,陡然生出一缕气机。
一柄带着银白光晕的飞剑,闪烁消失,循机直往西方追去。
一刻钟后,云层上,人皇舟的后方,遥遥出现一道银白色的微光。
而人皇舟尾端,厚土珠蓦然破空迎了上去。
锵!锵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