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庭的前一天,周北与他的律师赵孟进行了最后一次沟通,这一次,他也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周铎与舅舅刘熙。
这个舅舅刘熙是堂舅,如今是薛州郡负责经贸的律师,正八品官员。
大明朝也有律师,不过大明朝的律师与另一个世界不同,所有的律师都是公职。
另一个世界有各种各样的律师,刑事律师,经济律师,专利律师等。
在大明也有,但他们都是公职人员,不会只为有钱人服务。
比如一个经济官司,另一个世界的律师可以两面讨好,吃了原告吃被告,在大明就不可能。
大明的律师是政府机构的一个职业,主要靠薪俸生活。
在另一个世界,一个刑事案件可能会持续几年,浪费大量的社会资源,在大也不可能。
大明的任何案件,审理不能超过三次,每一次审理都必须拿出对案件有改变性的新证据。
即使是案情最复杂的经济案件,最长审理时间也不能超过两年,大部分时候就相当于是朝廷仲裁。
当然,这会导致一部分的冤假错案,但是任何案件,都允许有一次的推翻机会。
在人命案上,裁判死刑会非常细致,由于大明需要大量的人力资源,除非罪大恶极,大部分人犯会被判处劳役至死。
所有的重罪人员都会在中洲的荒漠,东洲的荒漠修路,只有轻罪人员可以在监狱服役。
但是大明不养闲人,所有的监狱都由内务府与刑部,工部共同管理,监狱服刑人员都要做工,每日工作最少十个小时。
刘熙学习的是经贸法律,处理的也是经济案件,对刑事法律不算精通。
不过他是律师,处于同一个行业,有他在中间斡旋,能更快与赵孟建立更深关系。
短短的半个多月,周北被拘留养伤,不仅变白,还胖了几斤。
可是看到半个月就苍老了几分的周铎,他心如刀绞。
仅仅半个月,他的头发就花白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更主要是他的精神疲惫不堪,有一种风烛残年的感觉。
见到父亲半个多月的变化,周北瞬间就泪流满面,隔着铁栅栏匍匐着跪倒在地。“孩儿不孝,牵连父亲,牵连家族,孩儿粉身碎骨不惜,还望父亲大人保重身体。”
周铎瞬间也眼眶发热,隔着栅栏扶住了他的右肩,眼神落在他被打了夹板的左肩上。“为父无能,未能看清局势,帮你避开此劫。四儿无需自责,快快……起身。”
周北忍不住泣道:“都是我自不量力,妄想一步登天,如今被陷害至此,谁也不怨。只是父亲刚强一生,为了孩儿怕是受了不少委屈。”
周铎是技术官员,在大明的技术官员独成一系,有行业协会作为后台,有大明最大学术势力真理教为依托,可以谁的面子也不给。
在东洲第五拖拉机厂,周铎也是高高在上,逍遥世外,各种争权夺利也牵连不到他。
无论是谁想要掌权,都要拉拢他这个技术专家,这也造成了周铎清高一生。
周北能够想到,为了帮他脱罪,父亲东奔西走,会受到多少委屈。
周铎枯瘦的手抓住了周北的右肩,安慰道:“众人各有所求,为父虽然碰壁不少,但说委屈,又算不上。他们想要你的技术,想要我们的银子,对我的态度还是很好的。你不必自责。”
周北的眼泪簌簌下落,见到父亲苍老神态的那一刻的触动一下子破防,但他的心硬,很快恢复了过来。
只是一时之间泪难自抑,就还跪在那里。
周铎扶了一下没有扶他起来,又说:“你可是后悔了?”
周北单手不能擦泪,只能直起身来,用右臂擦去泪水,缓和了一下心境说道:“孩儿只是后悔没有先立业,没有深厚积累,导致遇到困境就一筹莫展。若孩儿成就,威望更高,又有谁能轻易将孩儿视为鱼肉!”
刘熙宽慰道:“在恒,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只是人心险恶,你过高估计了他们的底线。”
不愧是当律师的,刘熙一针见血,点明了整个事件的本质。
周北喜欢余幼薇在先,利用她的身份提升家族等级在后,虽然有利用的成分,但他也已经决定用巨大代价来换取。
他已经预料到了面对的困难,也将问题考虑的足够深远。
在普通平民收入每月收入不过五六个银币的大明,即便是四品知府,每月的薪俸也只有两百银币。
亲王每个月两千银币,郡主一个月只有八百多银币。
一个银币,就能买三百斤大米,两百斤白面,四十万银币,绝对是一笔巨额财富。
更别说,还有那些技术专利可以创造的利益。
可是,依旧有人不满足,而他,高估了某些人的底线。
一场看似粗陋的陷害,因为对方的身份,导致了翻案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