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勋沉寂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他不知道他是谁,他不知道他在哪,他也不知道他要到何处去。
心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
什么?心,他有心……吗?
有种感受,就像是慢性的毒药,一开始你没有任何感觉。到了后来,你渐渐的会难受,胸闷。
然后你开始疼,开始思念,像个疯狂的病人,无时无刻的想着往昔的一点一滴。
“你爸我以前最羡慕部队里的指导员,带着副眼镜,感觉特别的有文化的样子。
哈哈哈,谁不喜欢有文化气息的人呢。阿勋不知道啊,没事,爸爸以后会慢慢教你的。”
曾经相处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烁,他知道了,他是有心的,他心里还有位一定要再见的人——王铭!
一束光猛的打破黑暗的外壳,直直照射了进来,恍惚间,他看见了那人的倒影。
王勋盯着愣愣看了许久,抬手伸过去,却摸了个空。
来不及失落,外界嘈杂的声音在耳边无限放大,让他不自觉的皱起了眉。
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反反复复的难受。
“是真的吗?第一次听说植物可以借助外力化人,喂,老头,你怎么那么牛啊。”
“老头,老头,别藏着掖着了,说吧,你到底几级了?”
阳光模糊了梧的棱角,他的眼眸中漾着淡淡的柔色,把晃动的竹扇合起。
没有回答小度的问题,反而抬头看向了树梢的方向,轻声说 道:
“他醒了。”
古木的尖端是离太阳最近的地方,站在这里,你能轻易俯瞰南木基地的全貌。
而如今最好的“观景台”上,被一个用绿叶层层包裹住的蛹占据了。
每一只柔弱的蚕蛹,只有忍受得住破茧成蝶的痛苦蜕变,才能享受振翅高飞的美。
王勋的蜕变更是难上加难,从它变成他,无休无止的痛已是常态,他还需要在黑暗之中忍耐夜以继日的孤独。
当然,无论过程如何,他要的目的达到了,那就足够了。
树叶纷纷飘落,独留一位身材修长的男人立在原地。他戴着一副无框的眼睛,一头略短的黑发修饰妥帖。五官文雅,身上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书卷气。
他肤色白的近乎透明,连睫毛都是淡淡的银,唯独一双孔雀蓝的眼眸色泽浓艳,恍若深海下涌动的波澜。
听到声响,底下的桿拔驮着小度跟随梧来到了树梢上。
“哟,别说,小东西伪装的还真像。”
度大门主今天心情不错,说话都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
面对调侃,以往天天炸毛的捕蝇草不一样了。他先是和梧无言对视一眼,那一眼仿佛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
莞尔,才面朝小度张口唤了一声:
“门主。”
他的嗓音介于清朗的少年与低沉的男人之间,声线清泠泠的,恍若珠玉落入瓷盘。
“行了行了,废话少说,在这等你等了大半天,跟我走吧。再拖一会,饭菜都凉了。”
小度半卧在桿拔肩上,说的掷地有声,不容置喙。
“去吧。”
梧笑着说道,扇子不知何时又晃动起来,再次定睛看去,刚才还在的人,霎时便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