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院子,向来稳重的吴海萍脚步带风,朝着宅群最中间,那座号称天机阁的高阁小跑而去。
事实上,他也并不知晓这本杂记中的内容对于好事人具体有多少价值。
但他在好事人多年,知晓无数密事,也隐约了解了其冰山一角。
比如在近千年前,神之一字,并不意味着是真神,而是代表着某种信仰,这种聚集着人间信仰的神祗,甚至还曾经爆发出令人无法想象的神战。
在这之后,人间分离,圣地崛起,变为诸神不出的修行时代,导致任何关于神的线索或者东西,都是人间最为珍惜的至宝。
那龙池村的村民先祖竟然供奉着一位所谓的古神,这个消息不管对于好事人有没有作用,但头儿肯定会有兴趣。
“徐长乐这小子....运气真好...”
吴海萍嘀咕一句。
走入天机阁,跟着阁内小吏径直来到天机阁最顶楼。
顶楼楼道之上,站着一位粗布麻衣的剑客,脚边随意倒着一柄长剑,闭目凝神。
中年汉子闭着眼,没有反应。
吴海萍抱拳示意,随后走入楼中,看见了想要见的人。
阁楼外用来观景的回廊里,一身黑袍的叶洛河背对着他,站在那里,脚边围炉里的炭火烧的正旺。
而在叶大人的身旁,坐着一位面容尊贵的男子,一身月牙长袍,气质不似人间凡俗。
他的额头也有一枚月牙印记,光华内敛,两人似乎正在交谈着什么。
月宫的人.....吴海萍低下眉,神情尊敬,弯腰喊道:
“叶大人。”
叶洛河缓缓转过身,随后看着他,微笑道:“有事么?”
吴海萍将龙池村的故事简短复述一遍。
“这件事卿雪刚刚说过。”
叶洛河看了他一眼,笑道:“徐长乐那小家伙是还有补充?”
听见徐长乐三字,身旁那名月牙长袍男子转过头来,漫不经心看了吴海萍一眼。
吴海萍将那本杂记恭敬献上,因有外人在场,只是简单解释道:
“这里面的后半部分记录着那守村人的来由,以及龙池村的些许秘密,我觉得您会喜欢。”
叶洛河接过,随意翻了几页,脸上的笑意缓缓变淡,只是静静的看着。
见状,吴海萍神情带着些紧张凝重。
跟着大人多年,在他印象中,无论发生任何事,头儿都很少流露出这种表情。
哪怕仅仅只是一瞬间,可但凡能流露出这种表情,则代表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吴海萍心中打鼓,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叶洛河流露出一丝笑意,吩咐道:
“还不错,可以给个乙功,退下吧。”
“是....”
吴海萍弯腰行礼,随后毫不犹豫退出屋内。
关上门,走下楼梯,吴海萍脸上表情管理渐渐失控,满是疑惑。
怪事...
头儿刚才的反应颇为古怪....
按道理而言,就算只是化解了龙池村妖潮一事,就不仅仅只是乙功。
难道是徐长乐刚刚加入好事人不久,怕其太过自满,故意压着?
他保持着疑惑回到仪事房,便看见徐长乐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喝着一杯清茶。
“大人。”
“你怎么还没走?”吴海萍问道。
“.....”徐长乐尬住了。
“哦。”
吴海萍似是记起什么,低头看着信封,随口道:
“做的还不错,给你们三人暂且都记一次乙下。”
闻言,徐长乐傻了。
等了半天,一个人像中了五百万一样跑出去上报,结果回来就一句乙下?
我前两天在密阁喝喝茶,翻翻资源,出去算个命,回来就是乙下。
你这浓眉小眼的家伙,难不成背着我吃回扣....徐长乐小眼神扫视过去,及时的怀疑。
“还有事么?”
“有。”
“嗯?”吴海萍抬起头,脸色微沉,不怒自威。
“您喝茶么?”
“放点菊花,谢谢。”
“不客气。”
徐长乐十分从心,告辞离开。
看着徐长乐离开的背影,吴海萍抬起头,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臭小子...”
他摇了摇头,开始继续忙碌。
.....
.....
天机阁顶楼。
叶洛河将那本杂记随意放在桌上,转过头,微笑道:
“府内事务繁忙,久等了。”
那身穿月牙色长袍的男子起身,摇了摇头,神情恭敬道:“前辈言重。”
他来自圣地之一的月宫,年纪不轻,修为不低,且是月宫内同辈之中的佼佼者。
无论是以背景或阅历,按道理来讲,哪怕是在高手林立的大魏京都,月宫弟子也有着骄傲的资本。
但此刻,面对眼前这个男人,他却不敢有丝毫放肆。
哪怕容貌来看,仅仅中年模样,跟他差不多,但修行界之中,以外貌看人,实属脑瘫。
更何况虽然他并不了解世俗,对大魏也没有什么深刻的认知,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也没有什么一眼便可看出的王霸之气。
但月宫中那位辈分最大的前辈,临走时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见着叶洛河,装孙子。”
这句话,一度让异常骄傲的他差点道心破碎,尘心自闭....
“不知月宫派人前来,是有何事要对叶某吩咐?”
叶洛河脸色温醇,轻声道:“若是年后公主即将从月宫回京的事情,皇上已经知晓。”
“不,不是此事。”
长袍男人连连摇头,装孙子实在不会,那就开门见山:
“其实是上次公主委托好事人中的李卿雪查探徐长乐一事,实际上也是月宫前辈的意思。”
叶洛河坐在炭火正旺的围炉前,嗯了一声,流露出聆听的态度。
“七月师姐如今正在修行的关键阶段,但身负婚约,总要解决,所以想打听打听徐长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月宫来的男子尽量委婉:
“师姐和师长们的意思相同:若是徐长乐本人尚可,那么七月师姐就会亲自回京,看看如何解决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