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思量片刻,决定下去看看,星球崩溃倒计时具体有多久,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数字,女神的意愿是她会尽量支撑,可能会是一天、一个月或者眨眼的功夫,这在亚伯听来,反而是你尽量、我随意的意思,就差一盘花生米。
啧,在心里腹诽女神不会受到报复吧?
地下的隐秘空间比想象中的还要幽深,亚伯蹲坐在黄金地砖上,直到默数三十以后才到达了底层,这个时候,黑暗之中的灯烛可能接触到空气得以绽放出光彩,青年这才看清下面是何种的光景。
出乎意料,底层空间的破败丝毫不弱于地表的荒芜,不过亚伯所看见的是被时代所抛弃的余烬——到处填充着古老的器具,看起来就像是荒废的垃圾场。
周边还堆放着与尘埃化为一体的长柄卷宗,木质书架已经岌岌可危,黄铜灯柱普遍黝黑,烛光闪烁不定,好像是其中的灯油将要枯竭,亚伯用短剑挑弄一番,发现里面的助燃品是一种状似油膏的物质,软软的像是果冻。
在杂物堆里穿行,毫无考古精神的亚伯在细碎的咯嘣声里一路踩踏,这下面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宽阔,有点像是图书馆的某一层,一边是罗列的书架另一边就是阅读区,四面墙以及四个角落处分别落座着不同种类的人物壁画和半身的白石塑像,其余的地方都是沾满灰尘或者蛛网的挂毯,有意思的是,部分壁画竟然还是活的?
从构造上看那是一种接近腕表机芯的装置,表面被仿制成了浮雕壁画,姑且有里外三层,每一层都是不规则的黄铜扇片,每个扇片由中央的扭柄串联固定。
扇片的纹理采用阴刻手法,各自的旋转速度也快慢不一,但是当两两交汇的时候,整个壁画就会朝外凸起几分,而三三交汇的时候又会骤然收缩到内部,于此凹凸不平、往复循环。
亚伯在这幅机械壁画前伫足良久,他很奇怪一颗星球都要玩崩的现下,为什么这里的机器还能照常工作,外面的地表可都撕裂成峡谷了,难道这里不受丝毫影响吗?牧羊人的地皮就这么霸道的?
新奇之心无以言表,亚伯更加仔细的观察,在黄铜扇片上不住抚摸,冰凉而且光滑,实际没有氧化的反应,又不经意的比对了整个装置的圆形轮廓,发现内嵌有多个圆环,侧身打量后这才领悟到,除了中央的扭柄以外,扇片的弧形边线密布锯齿,圆环里部也有对应的卡槽,两者在固定好以后,借由圆环的旋转带动扇片的工作。
然而,里里外外的圆环共有四个,眼前却只有三个对应的黄铜扇片正在运作,缺少的那个到哪里去了呢?
不知这算不算大发现,他很好奇如果凑齐这套装置是否会给自己打开一个宝箱什么的,说不定这个壁画就是一个机关锁呢。
从白袍上扯下一截布片蒙住口鼻,他开始在垃圾堆里努力翻找,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最后在一具背靠墙壁的骸骨处有所收获。
烛火幽幽的闪烁,青年的身影僵直了两三秒,他缓步上前,小心的挑开碎衣布片,这才确认不是皮包骨的木乃伊,对方的骨质在重器的压力下脆弱的跟炸鸡没什么两样。
只见一块约有两尺宽、一寸厚的金属黑片被骸骨抱在胸前,头骨面部朝上,眼窝空洞,下颚张开,而双手的十根指骨即使在死后都是保持着嵌入状,可见临死之前的情绪极为强烈。
亚伯谨慎的把扇片抱了过来,入手沉重,尚可坚持,他迟疑的倒退四五步,紧紧盯着骸骨的变化,在不知多少分钟后,这才放心的呼出一口浊气,看来这家伙不会起尸。
来到机械壁画前,青年比划两下这才将第四块金属片安装其中,只是第四层完全不再工作,而里层的三块扇片依旧好好的旋转着。
疑惑之余把扇片取下,查看对应的最外层圆环重新恢复周转,再装上扇片试试,两者同时失灵又或者相互瘫痪。
来回试了几下依旧如此,亚伯沉默了,转而使用起万能办法,敲一敲。
他再次拿出那把歪斜的短剑,握着剑鞘前端,用剑首敲击在那块扇片上,咣咣咣——还挺清脆。
这番敲打之下,异变陡生,许是自上而下施力的时候,角度倾斜了不少,由近乎垂直的敲击变成了剑首棱角卡在凹陷里的推动,那块金属扇片竟然划出了半圈圆弧,随即整个装置如同惊愕住了一般,机体停止了四五秒。
第一时间里,亚伯回首观察那具尸骸有没有爬起来。
很好,它没有。
如同蹩脚的盗墓贼一般,在愣神过后,他再次敲打一遍试试动静。
不想这次惹怒到了机械壁画,停工的机器突然运作起来,里层的三块扇片迅速旋转,联动着最外围的第四块也活跃起来。
惊奇的一幕发生了,机械壁画彪悍般的全功率运转,在狂野的扇片旋速下,凹凸起伏,碰撞之声嘶哑刺耳,强烈的摩擦竟然在扇叶间溅射出猩红的火花。
亚伯赶忙侧身,只见伴随着火花,黄铜扇片飞驰的运动下竟然搅出一圈又一圈流动的光晕,它们不断缠绕交织,渐渐酝酿成炫彩般的涡流。
本能的感觉没有好事,正想跨出一步找寻掩体,一股巨大的吸力瞬间抓住他的脚脖,他情急之下捞住一樽等人高的黄铜灯柱,这根本无法对抗强大的引力,眨眼之间,连灯柱带人一并被拉进漩涡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