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着床头坐在病床上,面前是一张床上用的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这台笔记本电脑是我托高雯从我初到北京时住的酒店里拿过来的,随之拿过来的还有其他行李,都在我旁边的床底下放着。
哦,对了,高雯就是那个负责照顾我的,不像护士的护士。
笔记本的屏幕微微泛着白光,我牢牢盯着其上的文字,手指不断划着鼠标的滚轮。
“呼!”又看完一篇帖子,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这篇帖子是论坛上某个科幻达人写的,对于人类现状的分析,以及对于微人类一些情况的猜测,比如他们是怎样利用高维力量的,他们能够用高维力量做什么,对我还算是有一点帮助。
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网上能说的东西都已经说透了,剩下的就是喋喋不休的辩论、争吵,以及在哪里都不罕见的撕逼。
现在场生命估计和地球上大部分人类都接触过了,每个人都对人类的未来有了一定了解,于是开始在网络上发表自己的看法。
令我意外的是,竟然有不少人支持“人类大一统”的未来,更有甚者说人类这样狭隘又自私的种族还是早日灭绝的好,给宇宙留点希望。
我有心想去反驳,但却感觉无力,他拿出的每一项历史上的论点论据,都能生生抽疼我的脸。
现在贴吧我已经不太敢去了,那儿已经沦为了撕逼大战场,还有知乎、微博、豆瓣,凡是有人的地方都变成了战场,支持人类大一统的和反对人类大一统的,支持微人类和仇视微人类的……只有果壳这些科普性网站还好一点。
看完这篇帖子,刚想去跟作者私信几句,突然发现网络断了。
我用的是医院的wifi,然而上网时间是有限制的,各地都一样,是从早上九点到十二点的三个小时,这个据政府说是因为服务器损坏严重的缘故,然而我更愿意相信是官方管制,否则那些人可以在网上撕上一天。
其实大城市还好一点,部分小城市早就断了网。
至于大城市的网络能坚持多久,谁也不知道……
我一把合上笔记本的盖子,头轻轻靠在墙壁上,仰头看天花板。
这次我不止看到了空悬的吊扇,还看到了有蜘蛛在吊扇的后面结网,不过这只蜘蛛似乎比一般的小很多……谁知道呢,我平常也不在意这种生物的体型。
“呦,思考人生呢?”高雯走进来,直接就损了我一句。
她这次没咬着棒棒糖,但似乎换了口香糖,一直嚼啊嚼的。
“我要尿尿。”我看着窗外,眼中应当有明媚的忧伤,但说出的话却是如此的……粗俗?
好吧,吃喝拉撒,人之大欲,也不算是粗俗。
高雯没有说什么,把轮椅从墙边推了过来,然后把我搬了上去。
在这次车祸中,我主要伤到的就是胯部和腿部,上半身很幸运的没受什么严重伤势,但下半身……在伤好之前,都不能随意走动了。
轮椅咯吱咯吱的作响,我被推出了病房。
走廊尽头是有厕所的,小便这种事情……在高雯把我扶进去后,我自己还是能勉强办到的。
方便完招呼高雯,她又把我扶到了轮椅上。
在推着我回病房的过程中,我们迎面碰上了一队形色匆匆的救护人员,这些救护人员推着一张救护床,床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急匆匆的往走廊尽头的手术室赶。
这一幕场景在各大医院都不罕见,但奇怪的是,那个昏迷不醒、急需救护的人外表根本没有任何伤势,甚至连一点血迹都没有。
这在几个月前还是无比怪异的一幕,放到现在,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又一个。”我低声道,手指略微抽动了一下,已经数不清这是见到的第几个了。
高雯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推着我沉默的向病房走去。
第二次微潮之后,部分缩小者变得更小,更多原本体型的人类变小,其实都算不得什么大事,关键是掌握高维力量的缩小者增多了!
在原本的缩小者中,几万人可能只有几百个掌握了高维力量,可以像林心悦那样随意置人于死地,但在第二次微潮之后,高维化更彻底,掌握高维力量的人瞬间多了起来。
没有统计过,不清楚具体数据,但现在可能有一半的缩小者都掌握了高维力量!
说实话,如果几万个里面只有几百个掌握了高维力量,虽然也给社会带去了剧烈的动荡,但影响力还是有些不足。
人数激增之后,影响就从方方面面显露出来了。
现在掌握高维力量的缩小者在普通人面前就犹如神明一般,虽然大部分恪守内心的道德观,而且听从场生命的建议不去主动伤害人类,但还有一部分,或许因为微潮初期的不公正待遇,或许只是因为拥有力量后的膨胀感,或许只是因为自己的喜好,从而变成了“人类杀手”。
先前一部分叛乱的缩小者已经撤出了北京,但在北京城里,其实缩小者的总数并没有怎么减少,毫无缘由的暴起杀人的例子也不在少数。
导致现在人人自危,上个街都要提心吊胆的。
微潮初期,是人类的力量对缩小者有绝对优势,但到了现在,是完全反过来了,缩小者可凭一念就决人类生死。
被缩小者伤害过的人类,外表就跟刚才那个过去的垂危伤员一样,看不出任何伤势,但内里脏器可能已经遭受了致命的破坏。
毕竟高维力量的一大表现形式就是可以在完全不触碰“外面”的情况下伤到“里面”啊。
消毒味刺鼻的病房里,我正在其中穿梭。
刚给眼前这位伤者包扎好伤口,高雯又把我招呼了过去。
“来,给他上点消炎药。”高雯指着旁边的病人对我说道。
这是医院的一间大型病房,在这里躺着的,都是某次大规模械斗里面受伤的家伙,他们貌似是两帮人,打起来的原因我也不清楚,只能见到他们躺在病床上还气鼓鼓的盯着对方,恨不得用眼神把对方杀死。
眼神自然是杀不了人的,我给面前的伤员撒消炎药的时候,他好不容易凝聚出来的气势就为之一散,嘶声叫道:“慢点!”
“慢点更痛!”我没好气的说道,拍了拍他伤口周边的皮肤,好让药粉铺散得更均匀一点。
“你们咋回事,怎么就打起来了?”我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其实内心还是很好奇的。
“这群畜生!”胳膊上被砍了一刀的男人咬牙切齿的道,眼神恶狠狠的盯着对面,“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去做狗,当骗子……”
“到底咋回事?”我不得不打断他的话,以便尽快搞清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