堌堆集的兰陵军帐中,江川将军拿着一封密信开口大笑,这是由苏洵殿下的亲卫送来的战报,上面清楚地写道:
“楚军大败,将军被俘,殿下率领大军追杀剩余残敌,首战告捷!”
这时的江川将军才放下心中的顾虑,大步走出营帐,高声道:“今日给众兄弟加菜,酒肉管足!”
傍晚时分,狂欢后的兰陵西路军醉眼朦胧,昏昏欲睡。
一行运粮车队也如期而至。
前来接应的兰陵卫兵还抱着酒坛子,要和领队的百陌将军敬酒,丝毫没有听出百陌将军的兰陵口音蹩脚的厉害。
历经半个时辰,几大车粮草卸下后,换成了成捆的酒坛子,这是西路军的兄弟用来拜谢徐老将军准备的薄礼。
这时,襄王带领两万大军已经慢慢朝着这里合围过来,士兵们配备的是楚国制式的强力火弩。
在一个名为枫桥的小山丘上往下看,兰陵西路军的营帐如同被巨大草坪包围的黑色圆盾,圆盾的花边实际是开挖的排水沟渠和纵横交叉的木质拒马。
枫桥顶部每隔一里都设有暗哨,不过这些暗哨很快就被神出鬼没的襄王清除掉。
楚军潜伏在山顶上,借助山上粗壮的藤条编制了几个大滚笼,里面塞着浸满桐油的枯棉木屑。楚国士兵喜欢把这种东西叫做“飞火流萤”,因为这东西一旦点燃后顺势推下,就会翻滚着朝着低洼地方滚去,一路火花溅射,如同流萤飞散,亦如火花四溅。
百陌将军一行人走出兰陵营区后,立即换上盔甲和兵刃,藏身荒草地中伺机而动。
轻云蔽月,寒雁南归,声声断魂。
有萤火翩跹,继而化成巨大火球,风驰电掣般滚落下来,如东风浩荡,雷霆万钧。
兰陵将士发觉后为时已晚,顿时乱了阵脚,逃窜如惊兔。
火球撞在拒马上爆裂开来,流火四溅,点燃了周边枯草和营帐,一时间火舌乱窜,照亮凄凄残夜。
酊酩大醉的江川将军坐在酒坛堆上,看着满天花火,揉了揉眼,以为梦中,又沉沉睡去,还呓语道:“不见清风不见月,梦里又回童稚时,不爱孤窗舞文墨,翻入别院烧爆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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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麾下将士一时间找不到他,附近又无水源,焦头烂额,只能尽量避开着火处,补救粮草。
忽然听到山坡上传来异响,抬头望去,万千带火的羽箭如同流星飞矢潇潇而来。
是楚国的强力火弩!
飞火满天乱坠,兰陵将士伤亡惨重。
流火又引燃藏在粮草中的硝石,爆鸣声不断,整个枫桥山坳黑烟白雾弥漫,兰陵大军原本可以利用壕沟的优势此时形同虚设,不堪一击。
三轮箭雨过后,楚国轻骑在襄王的带领下呼啸而下,被烟熏伤的兰陵西路军如同待宰的羔羊,纷纷丢盔卸甲,仓皇逃窜…
熟睡的江川将军戎马一生,为兰陵苏氏立下汗马功劳,没想到却在大醉中葬身烈火之中,落得个尸骨无存。
就这样,楚国以很小的代价又一次覆灭了兰陵的西路军,如此一来,仅凭苏洵的西野军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抵抗襄王的铁骑。
此时策马扬鞭的苏彦殿下还在对着姜雪晴的残余部众穷追不舍,眼看就要靠近镜湖,他心中渐渐升起一股凉意,如果在这里遇到楚国大军主力,定然是凶多吉少。
故而,他勒马久立,遥遥看一眼镜湖,曾几何时,他还在湖畔与好友欢聚,如今却只能止于遥望。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恨君长辞燕子楼,凭窗独揽镜湖水悠悠…”,湖畔小楼里的那位青衣姑娘,笔墨中的情怀,恰似那日他在燕子楼前蓦然一笑的温柔。
只可惜,从此以后他将无缘那烟波浩渺的镜湖水花,无缘那千丝万缕的情思恋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