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秦王宫。
“大王,迁都事关我大秦千秋大业,国祚永存,老臣秉承天意,代天传达神灵意旨,只为我大秦基业长存,故不得不直言劝谏,万不可逆天行事呀!否则宗庙倾废,生灵涂炭……还请王上三思哪!”司天监仍在步步进逼。
太史令附和道:“大王,此事攸关我大秦数十万百姓生死,王上切不可再心怀犹豫呀!”
底下一片劝谏声:“大王,迁都咸阳上不顺天意,下难安黎民,还是即刻中止的好!
“是啊,大王,万万不可迁都咸阳啊!”
“大王,司天监大人所言极是,这天意不可违啊!”
正在秦孝公四面受困之际,只听一声大喝:“大王万不可为奸人妖言所感!”
众人大惊,扭头一看——正是匆匆赶来的商鞅!
秦孝公如盼救星,大喜过望:“爱卿来得正好!寡人正念叨着你呢! 爱卿一来,大慰孤望啊! ”
商鞅朝秦孝公躬身施礼:“大王,微臣姗姗来迟,望乞恕罪……”
秦孝公一摆手:“哎,爱卿来得正是时候,这不,群臣正为迁都之事议论纷纷呢。”
商鞅扫视了全场一眼:“臣方才于宫门外处置完毕百姓请愿之事,并已查明,所谓上天谶兆天降大灾,乃奸佞小人唆使大巫假借天意神旨,妖言感众欺骗世人,蓄意煽动百姓与朝廷对抗!如今真相大白,大巫也已认罪伏法。臣对百姓晓之以理,宫外盘桓百姓已明真相,俱各自散去。”
秦孝公又惊又喜:“好啊!爱卿果然不负孤望,处事迅速、果断,立竿见影!”说看将责难的眼光投向司天监等人——
司天监脸色大变!
太史令暗自叫苦……
公子季脸如死灰……
平郑子罕额角直冒冷汗……
杜挚表面镇定,心中也吃惊不小……
商鞅看着司天监等人:“适才听尔等大肆非议迁都咸阳种种不是,尔等陈词滥调,说千道万,反对理由却只有一个——那就是一旦迁都,势必会招致天灾奇祸及灭顶之灾,可谓玄乎其玄,耸人听闻。卫鞅不才,只想叩问尔等——汝等所说可有何事实依据?”
众人均面面相覷,哑口无言……
商鞅冷笑道:“司天监大人,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是秉承天意,代天传达神灵旨意,再三恫吓君上,反对迁都的吗?”
司天监老脸涨的通红……
商鞅厉声喝道:“尔等身为朝中元老重臣,又职司司天监职事,本应忠职尽守,如实传达上天谶兆,区正朝钢,为国攘灾,为民造福才是。今汝等却与不法奸邪沆瀣一气遥相呼应, 伪造天命鼓噪妖言,欺君罔上,败坏朝纲阻挠新法,挑衅事端制造混乱,蛊惑人心,其用心何其险恶!其行又何其卑劣!汝罪恶滔天!罪无可逭!来呀!将司天监拿下! ”
武士应声而上,将司天监五花大绑推出朝堂。
文武百官无不为之悚然……
秦孝公站起身来,不无痛心地望着众臣:“列位臣工都看见了吧,这就是寡人的三朝元老大臣,一个曾辅佐过我大秦三代君王的老臣,一个从来都不会对寡人说过一句谎话的忠直老臣,没想到竟会在今日对寡人假传神旨,编造谎言,以天灾奇祸恫吓寡人,惑乱朝野上下,与朝外妖言感众的大巫一唱一和,遥相呼应,配合默契……”
众大臣俱垂首低头,默然无语……
秦孝公:“一个在朝中,一个在朝外,使用同样的手段,说着同样的说辞,为了同样一个目的,居然敢冒欺君罔上天下之大不韪!而他们之所以这样不择手段,其目的竟然是为了对抗朝廷的迁都举措!说穿了,其实无非是欲借对抗迁都来达到对抗朝廷实施新法之目的! 尔等平日里口口声声忠君爱国、报效朝廷!可是一到了关键时刻,尔等怎么就净干些令寡人痛心疾首的龌龊之事!而今变法已然十年了,如今我大秦日新月异,气象万新,国富民强。寡人本以为,当初诸大臣对于寡人任用卫鞅变法,一时想不通。对于朝廷推行新法,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转不过弯来,也属正常。寡人原以为,经过这些年变法所取得的巨大成效,应该可以使尔等幡然醒悟,可是时至今日,商君变法之丰功伟绩有目共睹,尔等为何依然还是执迷不悟?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到这儿,秦孝公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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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宫内宫,寝帐内。
秦孝公躺在床榻上,太医收起银针等工具,起身朝帐外走去。
寝帐外。
景监与商鞅忙迎上前去——
商鞅:“太医,王上怎么样?”
太医:“我已为大王以针灸之术诊疗过,现在已无大碍了。”
商鞅:“大王究竟身患何疾,为何经久不愈?”
太医叹了口气:“前时大王热症方愈,然体内尚虚亏,后因操持国事,忧思过度,加之骤然动怒,导致真气逆运,伤及肝心,故而吐血复发……”
景监:“那……可需用何药补?”
太医沉吟道:“此症一般情形下是无需服药的……不过,不妨给大王开几味方子,稍作辅补。”
太医来到几桌前,提笔在木椟上书写药方——
景监看过去,只见木椟上显出几行篆体字,景监轻声念叨:“生姜五两,人参二两,甘草二两,大枣十枚……”
太医交代:“将这几样逐一切细,以三升水煎熬,待煮至一升半水时即可饮用,可分两次服完。请景大人派人随我去取药……”
景监忙吩咐身边小宦官:“快,速去跟太医取药……”
小宦官应声上前,欲随太医而去——
景监:“太医,大王之病须注意什么事项?”
太医:“在大王养病期间,切不可使大王再行操持国事,切忌刺激病人激动,更不得使病人动怒,只需安心静养,否则……”
景监点头:“好,太医慢走……”
景监与商鞅对望了一眼,彼此都有些忧虑满面。
景监叹了一口气:“咳!真是一波末平,一波又起呵!”
商鞅点点头:“大王是再也经不起这样的创击了!”
小宦官从帐内快步走过来:“禀相国,大王召你见驾……”
商鞅犹豫了一下,他不想此刻就入宫见驾,担
心再度刺激秦孝公病情发作。
景监:“商君,怎么不进去?大王正叫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