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航并不意外,举起茶杯:“几年前死了..小时候对我蛮好的...”
掌柜的面露几分唏嘘,刚端起的酒碗,和傅一航碰了下,烈酒下喉,这才憋过气来:“生老病死,自古法则,并不是你我能抉择的。”
傅一航喝掉剩余的酒,笑笑道:“嗯,你讲的并不是没道理,没什么想不开的。”
掌柜的眼神黯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无奈地笑了一下:
“是啊世事无常,只怕有心人,老夫活了大半辈子竟养了一头白眼狼...真是浊目不识人啊....”
傅一航是小酒馆里的常客,自然对酒馆的背景一清二楚,掌柜只有一个儿子,早年参壮,后来做了官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身边除了学徒没有旁人。
说到伤心处时,傅一航吸了口气:
“听闻三毛好赌成性,这是又犯老毛病了?”
掌柜的满脸惆怅,叹口气道:
“三毛住在我家对面,小时候便染上了赌瘾,平时好吃懒做...自己的赌债都是老两口还的,被债主追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他还屡次不改。
这赌钱害人啊,输光了家底,媳妇也跟人跑了,爹娘被他活活气死,他娘没断气之前,拉着三毛的手,苦口婆心求他别赌了。”
从他爹娘死后,他才勉勉强强改掉陋习...开始正经干活、存钱...掌柜的想着都是街坊领居,自己又无大儿,于是好心收留他到店里面学打杂,酿酒,端菜。做了数月,手脚倒还挺勤快..
傅一航听到这里,半抬眼帘:“生活安逸,存了钱,手又开始痒了?”
“是啊..他本性就如此了吧!前些天他去赌坊输了银子,回来之后就抱住我的腿哭,问我借钱..我一时心软,想这是他最后一次了,于是借钱给他..没想到他后面越输越多...最后竟然跑我家...”
傅一航嘬口酒,抬眼瞧他:“把你积蓄偷了?”
掌柜的嘴抿成一条线,一碗酒下肚,握紧拳头捶在桌上,布满皱纹的脸上出多几分难言:“说也不多,拢共就三百两银子,可是我由衷的希望这孩子能学好,他路还长,还没成家立业,他爹娘交代给我的事还没完成,可千万别再去赌了...唉..”
说到这里,掌柜的长叹一口气,酒一杯一杯的下肚...浑浊的双眼湿润红肿..
“你操心他干嘛,他这是狗改不了吃屎。”
傅一航喝完最后一口酒,擦擦嘴:“放心,明个我去官府打声招呼,将你的钱财要回来。”
掌柜的一听这话慌了,摆摆手:“冲着这酒劲,这些心里话说给公子一人听就罢了,您若是去报官,按律要流放充军...这样三毛可就真完了...”
两人说话之间,店里来了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过来打酒。
掌柜的抬头恢复笑容,佝偻着腰起身,还客套的寒暄了几句:
“您家那位身上的老毛病又犯了?”
“嗐——别提了,从小就爱练点武术,一把老骨头还在坚持...”
妇人穿真丝绸缎,发鬓上插着珠钗玉坠,看样子家里挺殷实的,不过从她的仪态和走路姿势来看,都十分亲和。跟掌柜的闲聊几句后,提着酒走了。
掌柜的重新坐回桌前,端上来一盘花生粒,笑笑道:“这个老妹的丈夫是京城擒鹤馆的领主,有个儿子爱惹事,后来被佰卫的人活活打死了,就剩下老两口,他丈夫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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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越来越差,没了儿子心疼的要死,还得劝男人想开点,唉!和她比,我这点事算什么呢..人没死...我至少还有个念头..所以说人啊..还是得往好的方面看。”
傅一航沉默许久,没有再说话,将银子放在桌上后,翻身上马,消失在夜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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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大街上,红色灯笼散发出昏暗的光芒,酒馆里的人渐少,勾栏赌坊中的喧闹声嘈嘈杂杂,不时有红光满面喝得烂醉的人出来。
李诺一挎着腰刀,在漫天飞雪的锦绣街上巡逻,天气寒冷,不时的紧了紧身上的黑袍,巡视期间小雪花浑然不觉地落在胸口衣襟上,白皙的肌肤冻的发红。
上次跟傅一航约定好,三日之内一定将
马德庄的所有线索查找出来,他白天又要巡逻,晚上就那么点时间...驱马在锦绣城内寻找消息..
真是让人头大啊,不过债主的话,他当然记在心头。
这硕大的京城内潜龙伏虎,可能随便一个茶摊前都会坐着一位厉害人物,他虽然有缉察司令牌,可这京城之地有些地方是根本进不去的...要想打听全城消息..其实很难,至今马德庄的东道主是谁都没查清楚。
李诺一走在街上四处巡视,心里‘咯噔’一响,想起了傅一航那句‘要没查到,把你卖东瀛做男妾’的话,埋怨的双眼中泛着红,不停地搓着手。其实他一直很珍惜这次机会,他想进煞地营,每天趁天没亮就早早起床巡逻,有时候连饭都来不及吃,抽空第一时间就去查马德庄消息..
可惜,走遍京城卡卡角角,还是没什么线索...
正当他垂头丧气走在街道上,想着怎么给傅一航交代时,后面传来了嘈杂声..
李诺一抬头,远处长街上一位满头白发的老翁倒在雪地里..旁边的小推车里的水果滚落一地..过路行人却无一出手相助的...寒风呼啸,天空开始飘着绵绵细雨,老翁穿的单薄眉头紧锁..抱着腿在地上哀号..
李诺一按着官刀,连忙上前扶起老翁
“老伯你没事吧,小心点。”
“啊...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