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时候跳出来,得罪的可是顶头上司。
其他行当,得罪了上司大不了提桶跑路;在军中得罪了上司,那是要死人的!
但那——但是!!!
那可是两百两银子,可以买几十亩地,节约一点,可以养一家人舒舒服服过一辈子——钱的数量越过某个门槛之后,那就不是单纯的钱了,而是人生升阶的希望。
若大将军真发下两百两银子,却被上司一口吞了,那就是不共戴天之仇,大家反了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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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谁敢贪污鹿某赏于士卒的赏银?!”鹿梧的怒吼如晴天霹雳,震得整个操场都安静下来。
“凡与鹿某共同作战军士,站出来,拿下吞没尔等赏银之人,鹿某保尔等无事!”鹿梧的声音在操场上回荡。
“踏踏踏踏——”马蹄声如雷,鹿梧话音未落,一匹高大之极的黑色战马从后面奔出,轻松跃上七尺高台,来到鹿梧身边。
鹿梧跨上黑神,摘下青龙闹海戟,矗立台上,正如当日连破七城打扮。
台下一阵欢呼。
鹿梧瞥了一眼江老将军。
江兴德当时汗就下来了。
众军士已经暴动起来,大家蜂拥而上,先是七手八脚一顿老拳,将百十名军官打得鼻青脸肿,然后把他们赶到高台之前,鹿梧马下。
“某家下令,发二百两银两与参战军士,尔等为何阳奉阴违?”鹿梧问道,这声音幽幽然,撼动魂魄。
这却是鹿梧当年做都天万鬼旗器灵时的本领,如今他转世投胎,都天万鬼旗三大神通是施展不出来了,但这种关于魂魄的基础小技巧却还难不倒他。
这技巧可以称之为‘荡魄音’。
听了鹿梧问话,这些军官头脑顿时迷迷茫茫,一时间运转不灵,只能靠本能回答。
“小卒如何配拿这许多赏银?这些银钱自然应该归我所有。”
“这些人不过是我家奴仆一样的货色,这钱就应该给我。”
“我是队正,区区士兵怎么好和我拿一样,这不是乱了规矩吗?”
“那鹿梧好不晓事,不过是个孤魂野鬼,说好听些叫做大将军,实际上却不过是个打手罢了,也敢替我江家做主?这钱本来就该是我的!”
“————”
“——————”
这百十名军官说什么的都有,却都招了自己贪污银两的事实。
身边士卒大怒,忍不住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倒把这些人打醒了过来。
黑神跳下高台,绕着人群奔行,鹿梧手中长戟挥动,将这百十名军官尽数杀了。
杀了这些蠹虫之后,黑神跳上高台,鹿梧把长戟一按,校场上安静下来。
“原有军职全部罢免,各队人马,一刻钟内自行推选队正以下军官,依次上台登录名册;三刻钟后,整军出发,取回尔等被这些军蠹贪墨的赏银!”
这才是鹿梧每克一城,便要厚赏士兵二百两纹银的真正目的。
一般情况下,就算他武道通神,又怎能抵得过本地家族百年经营
江家尊他为大将军,但手下无人,鹿梧掌握不住军权,到最后,不过是个打手罢了。
只有江家人自己作死,鹿梧才能将江家势力从军中连根拔起,将军队收归己用。
军官喝兵血乃是常态。
面对每个士兵二百两银子诱惑,就算一个军官忍得住,难道每个军官都忍得住
就算每位军官都能忍住诱惑,鹿梧也要想方设法派人去提醒一二。
所以这根本是阳谋,就是江兴德注意到此事,也未必能约束这许多军官。
更何况为了掌控军队,这些军官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是江家子弟,江兴德还能把这些人都正了军法
更妙的是,只要江家还在,这些临时推选上来的军官,就只能依靠鹿梧才能活命。
这些人可不是吴国商旅,而是扎扎实实有基层军事经验的战士,有他们组织军队,这支军队战力可以最大化保存下来。
“遵大将军令!”
“愿为大将军效死!”
鹿梧身前,校场上欢呼声如山呼海啸。
鹿梧身后,江兴德面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