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打巷道外路过一辆马车,车上一少年听着这里头鬼哭狼嚎,便下了车招呼左右进去看看。这一进去才看见,一群家丁模样的人正拿着家伙殴打一人,被打者一声不吭,只在地上翻滚,打人者倒不停发出鬼叫声,还有一个穿着贵气的老头耍猴一般上蹿下跳,嘴里念念有词:“打!打死!给我打死!”
少年看这景象,心想若是再不制止,那人怕就真的要被打死了,想到此处,立即大喊一声“住手”,便吩咐左右上去将那几人拉住。
少年走上前去,对那老头说道:“老先生,这是作甚?这位朋友再有不是,也不该下如此重手,万一真将他打死了,你也吃官司不是?”
话音刚落,一个家丁献殷勤一般抢先说道:“你叫谁先生呐?这是我们东家。”少年了然,作揖道:“原来是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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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对那家丁摆了摆手,指着已经涂了满巷的潲水,喘着粗气道:“称呼不重要,休要纠结,只是这个后生,你看看这满巷的景象,你就知我今日到底留不留他了,谁来劝怕是也不好使!”
听见这句话,那少年的左右皆满面怒色,其中一人说道:“放肆,你可知我家公子是何人?”
少年赶紧抬手制止,那人看见后也识相地闭了嘴。
见无人再说话,那少年才对老头说道:“这位老板,好歹也是活生生的人,后生觉得打死了极为不妥,且你也要吃一吃这人命官司,老板你看要不这样,后生有意救他一命,这里代他赔付清理费用,如何?”说罢让左右拿出一袋钱来,老头接过手来打开一看,里面竟有五个官银,各个正面皆刻着所制年号,底部刻着“壹市两”字样,那老头看见这满满当当十两纹银,便不再说话,带着家丁转身关了角门。
左右随从中有一人道:“公子,打扫这整条街巷也要不了五钱散银,如今公子给了足五两官银,实在便宜这家,为何公子不说出身份,让那老头吃一吃瘪?”
少年说道:“我等不是那以势压人的,看这阵势,钱少了那家能甘休?五两官银堵他回去便罢了,我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出来耍街都开心不起来了。”
少年说罢便要去扶起沈络,只是沈络半年未洗过澡,现在又沾了一身潲水,少年凑近一闻就当即干呕,这手也实在是落不下去。
踌躇再三,少年终究是把手收回去,吩咐左右,舍给沈络一两碎银,也好让他去换件麻衣,吃吃热食。谁知这沈络竟似不认识钱一般,拿着碎银就要往嘴里吞,吓得少年连忙命左右将碎银抢下来。
少年惊了一大跳,心想这要是眼睁睁看着他吃下去,三五日后肠穿肚烂生生坠死,那这岂不是罪过?随后打量片刻才看出端倪来,这人竟似得了失心疯。
潲水桶打翻,这手中的碎银子也被重新抢回去,沈络没了吃食,只自顾自四处找起吃的来,当他望向少年的那一刻,少年登时惊住了,心中暗道:虽然这人得了失心疯,但眼神竟是如此清澈,又似一汪湖水般深邃,绝是有才有识之人,怕不是有了什么变故才变成这般。
这少年也竟是一个爱才之人,一想到此处,少年立即吩咐左右,往后每顿两个馒头一碗清肉汤,一天两顿好生接济沈络,改日再拿出一套粗布麻衣换上。
左右众人不解,但这是少年吩咐,也照做了。少年对沈络说道:“朋友,这条巷口,每日会有人来送你吃食,若你有朝一日想起什么,不妨和来人说说,你是有才学的,不要埋没了。”
少年说罢,便转身上了马车离去,留下沈络傻傻在巷里游荡,也不知他到底听没听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