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沁满脸微笑看着钟宁接道:“输给你大师兄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看你这一脸的表情。”
钟宁本来也就想着和朱定中打着个棋逢对手,可一交手这么些年积攒的能量一放出之后,便感觉自己一时之间便感觉到胜券在握,一路占着上风,却因着剑折落败,怎不让人沮丧。
他年纪尚小,哪里能深处再想断剑的缘由。
钟宁回过身去,走到朱定中身前,昂起头看向朱定中,可还是提不起兴致,没精打采的道:“是我急躁了些,今后还请大师兄不吝赐教。”
“这是自然。”
此事已了,虽有些出其不意,可也在杨觉的预想之中,只是王沁看这孩子心中生出些许担心,往日忠厚的钟宁竟变得这般杀意纵横,平日里对胜负无关痛痒,坦然视之,今日事后竟如此的垂头丧气,这究竟是丈夫的一片良苦用心还是本就是一个错误?
待回了回风堂,过了午后,钟宁依旧要去清心小院跟着王沁学习医术,往日里,屋内用着的熏香都是钟宁亲自调和的,较为清淡委婉,可今日闻起来却是馨香馥郁,直觉得有些刺鼻,王沁转眼望去,见其手中拿着一朵甘菊,在指间不停的揉捻,神思竟不知飞往了何处,随之淡淡的道:“你的心乱了。”
钟宁猛然回过神来,闻言一愣,“啊?”做一声。
王沁放下手中书,微笑道:“你很在乎这场比试,是么?”
“我很在乎?我……我也不知道。”钟宁猛然抬起头,一脸迷惑的看着王沁,“师父,我感觉有点看不清自己了,今天有那么一刹那,我真的想不顾一切,真的哪怕万劫不复。”
王沁站起身来,缓步走了过来,在钟宁身旁盘腿做了下来,一脸淡然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是的,因为太过想要,太过在意,心也才会乱,才会沾染着一身戾气。”
钟宁见王沁如是说,心中为之一怔,“我想要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上山已近十年,在山上无忧无虑,真的不知想要什么。”
“也许是你尘世重的羁绊还未了。”王沁看着钟宁闻言低下头去,神情黯淡,心中似在思量着,轻叹一声接道:“尘世中的羁绊,你想念的人,你想解的事,你想找寻的和自己有关的答案,也许是深埋心中,连你自己都未曾察觉。”
钟宁目露星光,随着年龄的增长,一些事情自己虽能放下,但总想弄个明白,但这些他想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必须下山之后才能解开,也许真如师父所说,自己只是面上放下,其实内心还是魂梦为牢。
王沁接道:“若真是念兹在兹,待断剑大会事了,我去与你杨伯伯说,只是你如今练功修行上有些急功近利,实在是叫人放心不下,尘世间许多事就像是手掌里的沙子,你越是想抓住它,反而越是得不到。”
“弟子该当何如?”
“咳咳咳。”正说着,王沁突然咳嗽了起来。
钟宁这才意识到今天的熏香实在是太过浓郁,慌忙站起身,当下回道:“弟子该死,今天竟昏了神了,将那藿香放了这许多。”急急将那熏香拿起,推门扔了出去,
钟宁随手又将窗户尽数打开,清风灌入,过不多时,王沁便止住了咳嗽。
王沁眼泪都咳了出来,她摸出方巾将眼泪拭去,微笑道:“心若沉浮,要剑为你所用,而不是成了剑的奴仆。剑法再精妙,终将是要人来将其施展出来,就如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杀人的武功,也无什么救人的武功,剑可以杀人,亦可以救人,药可以医人,亦可以害人,只是用的人不同罢了。”
钟宁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似有所悟,道:“所以弟子用剑一定要知道为何要用剑,就如早间试剑,是为了切磋试剑,还是为了胜负试剑?心境不同,用的剑当然不同。我那时一心想着胜利,反而操之过急,剑折落败。”
王沁默默点头,暗叹钟宁颇有悟性,心中大感欣慰,她拍了拍钟宁的肩膀,道:“来日方长,你能想到此处我也便放心了。对了,我给你的剑你又送给了清儿?”
钟宁嘿嘿一笑,“那把剑太过俊秀,我用着着实不成样子,跟清师妹倒是相配的很。”
“也罢。”王沁起身,走到书案边,打开旁边的檀木柜,自柜中拿出一把利剑转而又回到了钟宁一旁,“给,上次苏书出山,你杨伯伯去藏剑阁讨了几柄回来,本想着等试剑大会之后再给你的,眼下你身无长物,这柄剑你便拿着。”
钟宁为之大喜,脸上露出久违的光泽,“谢谢师父。”
不过只顾着寻思这早间试剑之事,却把杨一清剑折之事跑到了九霄云外去了,钟宁暗叹一声,虽说是送给自己了,可该赔罪的还是得去赔罪。
“师父,弟子想起一要紧事,去去便回。”钟宁提剑起身,和王沁稍一对视,见王沁并无反对,便提着剑兴冲冲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