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朝奉!”邝元乐听见这句揶揄之言,也不生气,反而乐呵呵笑道:“你想要老儿闭嘴,还不是容易得很的事。”
“我听说你那大宅里,有陈年的绍兴老酒,要是能让老儿喝上那么一口,老儿这嘴里含着美酒,舍不得咽下,自然就闭上了。”
“只可惜呀—。”他说着看看那大木箱子,反唇相讥地道:“黄朝奉今天只抬了座观音娘娘,就凭这茶就想堵住老儿的嘴,怕是难了。”
“你—。”黄天赐被这句反话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可他也不是什么猛夫傻子,喝了一口茶,心中的怒火已经被压下,念头一转,顺话推话,看着李铁蛋道。
“大人,你听见没有,有人肚子里的酒虫已经造反了,催大人你赶紧上酒菜呢!”
李铁蛋见着邝元乐态度转变,开始攻击黄天赐,说实话心中还是蛮开心的,可他并不知道邝元乐已经到了,忙悄声问柴师爷。
“柴师爷,知州大人到没?”
柴师爷小声回道:“大人,昨天晚上,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让张县丞去西驿站等了,可这会还没回来呢。想必下午才能到,要不,要不咱们先将黄天赐收押,等知州大人到了再审?”
李铁蛋思虑一会道:“不行,夜长梦多,还是早审一点好,对了,英姑她们到没?”
“到了。”
“现在就等杜捕头那边的消息了,你先让厨房上菜,咱们边吃边等。”
柴师爷见着众人投来疑惑的目光,突然提高声音道:“大人,已经吩咐下去了,酒茶马上就来。”
说话间,已有几个女子端着时令水果,诸如荔枝、杨梅、枇杷、芒果之类,又有几个葛衣小厮端的是柠檬浸鸭,凉拌牛杂,芋头扣肉,前前后后,一会便摆了满满二十几桌。
李铁蛋端起酒杯,看着众人道:“诸位里老乡绅,善翁德公,如今我北流县民不聊生,山贼横行,按理说本县不应该办此宴席,为家父遥祝寿辰。”
“可我大明自开国以来,皆以德孝治国,讲究忠孝仁义,生为人子,本县又不得不办此宴席,是以在宴席正式开始之前,本大人想要跟诸位说清楚一件事。”
正所谓官字两个口,说一套做一套,上一套下一套,里一套的外一套,李铁蛋话音刚落,台下众人便一个个面面相觑,口中虽不说,可心里却嘀咕个不停,都在猜测这事到底是个什么事。
邝元乐身为上官,对于下属官员德行有督导之责,更有为民之口之责,见着众人有话不敢说,站起了身来,刚要说话,又听李铁蛋大声喝道。
“典史程圭何在?”
这会已是午时,程圭坐在外面写礼,本就热得不行,这会一跑更是一头的大汗,他急忙擦擦汗,拱手道:“大人,有何吩咐?”
“本县问你,今日来人所送之礼可都写上了?”
众人猛一听这话,心中只有一想法:原来这县令大人说的事,就是点清今日的贺礼,看来不但是个贪官,还是个小心眼贪官。
想到这里,在场的二十多个乡绅里老,除了黄天赐和邝元乐,个个吓得面如土色,纷纷低下了头,都在心中后悔先前没有多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