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鸡毛山下,后沟村。
牛老汉赶了一天车,拖着浑身的疲惫回到家。
懂事的荷花便赶紧给牛老汉端来了一盆热水:“爹,泡个脚,解解乏。”
“嗳。”牛老汉看着日渐长大并且越长越标致的荷花,心下又是高兴又是担心,高兴的是闺女终于长大成人了, 说难听点,哪怕是他明天外出赶车时出意外死了,荷花也能自己照顾自己活下去,不至于饿死在家里。
可让牛老汉担心的,也是这个。
因为鸡毛山这一带也属于豫北抗日游击总队的地盘。
王太恭、王英这父子俩是个什么德性,牛老汉不要太清楚, 这对父子就是色中饿鬼,就他妈的见不得漂亮女子。
想到这, 牛老汉道:“荷花,今天村里有外人来过没?”
“有的。”荷花嗯了一声道,“清凉山的人又来征粮了,还要抢我们家养的老母鸡,好在被我打跑了。”
“什么?”牛老汉脸色大变。
想了想,牛老汉道:“荷花,赶紧收拾收拾,我们搬家。”
“搬家?”荷花忽闪着美丽的大眼睛,问道,“爹,咱们要搬去哪?不住后沟村了?”
“不住后沟村了, 这里不是人呆的地。”牛老汉道, “爹带你去北平,那里有你的一個远房姑姑, 爹央她给你寻个好人家,这样爹就是死了也能安心了。”
“爹,好好的说这些做啥哩。”荷花蹙眉说道, “生啊死的。”
父女俩正说话间,门外忽然间响起膨的一声响, 好像是院门被踹开。
“爹,我去看看。”荷花起身就往外走,牛老汉刚要说别去,紧闭的破木门就被人从外面嘭的一声踹了开来。
遂即两个“国军”便端着步枪冲了进来。
紧接着一个歪带着军帽的国民党中将就走进来。
这个党国中将的年纪应该不小了,那满脸皱纹,少说也有六十多了。
看到这个老中将,牛老汉的脸便垮下来,这可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刚刚还在担心王家父子,结果王太恭这条老狗居然就找上门来。
“王老太爷。”牛老汉赶紧光着脚站起身。
“别,别叫我老太爷,受不起。”王太恭笑着说,“我得叫你一声爹。”
“啊,这这,这这这……”牛老汉一张脸都白了,嗫嚅着说,“这是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当然是从你女儿荷花说起, 我想娶她做十九房姨太太。”王太恭说着转过身色眯眯的盯着荷花, 又笑着说道, “小美人, 你长得可真是俊哪,比他们说的还俊,老子活了快七十岁了,就没见过比伱还俊的美人儿。”
“爹。”荷花吓坏了,赶紧躲到牛老汉身后。
“小美人,别怕,我会对你好的。”王太恭笑着说。
正说话间,又一个“国军少将”火急火燎闯进来,却是一个三寸丁。
这个“国军少将”一眼就看到了躲在牛老汉身后的荷花,顿时两眼放光,喜滋滋的对王太恭说道:“爹你可真棒,给我找了个这么俊的媳妇儿。”
敢情这个三寸丁就是王太恭儿子王英,人送匪号矮脚虎。
“混帐。”王太恭骂道,“什么你媳妇,这是我媳妇,是你小妈。”
“放屁。”王英可也不是个善茬,怒道,“你都一大把年纪了,也没有几年活头了,还娶这么个娇滴滴的小美人,也不怕天谴?”
“混账。”王太恭怒道,“竟敢咒老子死?我打死你个不孝子。”
说话间,王太恭就抄起镜面匣子的枪套,劈头盖脸打向王英,王英当即落荒而逃,不过临出门之前却兀自高声喊道:“爹,这小美人儿我要定了,反正你也没有几年活头了,她早晚都是我的,就算成了我的小妈我也要睡她!”
“逆子,你这个逆子。”王太恭气个了半死。
屋里那两个心腹想笑却又不敢,憋得好辛苦。
牛老汉跟荷花却吓得簌簌发抖,跟鹌鹑似的。
王太恭赶走儿子王英,一挥手大喝道:“带走。”
两个心腹当即上前架起荷花,牛老汉试图制止却被一脚踹翻。
牛老汉便上前抱着王太恭腿,哀求道:“王老太爷,你行行好,放过我家闺女吧,她今年才十五岁,她才十五啊!求你放过她吧。”
“滚开!”刚刚还慈眉善目的王太恭顿时凶相毕露。
牛老汉死抱着王太恭的小腿不肯撒手,王太恭便立刻火了,打开枪套拔出驳壳枪抵着牛老汉的脑袋便扣下了扳机。
王太恭当惯了土皇帝,杀人就跟杀鸡似的。
只听一声枪响,牛老汉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爹!”荷花惨叫一声,当即便晕厥过去。
……
王野带着魏西来等十几名战狼队员摸上清凉山时,但只见整个山寨都是张灯结彩,而且还有鼓乐声传出来。
战狼大队本来有三十多名队员。
但是今天晚上的作战行动是对清凉山、狗头山还有二郎镇同时下手,所以战狼大队也被王野分成三个小队,分别配合三个主力团。
王野自己亲自带着一个小队配合1团。
战狼大队的主要任务就是摸哨,为主力扫清障碍。
由于前几天刚刚下了一场大雪,山上厚厚的积雪还没有融化,所以王野他们都披了一条白布披风,再往雪地一趴,就是走到跟前也发现不了。
守在清凉寨后山口的那两个哨兵就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临近。
“队长。”魏西来很小声的问道,“清凉寨里好像正在办喜事?”
王野道:“估计是哪家的闺女又遭殃了,王家父子可是色中饿鬼。”
“队长,那我们得赶紧发动进攻。”魏西来一听就急了,低声说,“千万别让这对禽兽父子毁了好人家女子的清白。”
“看不出你小子还有副侠义心肠。”
王野咧嘴一笑,又道:“行,看在你的面子上。”
说到这,王野又返身打了个手势,趴在他身后的梁军便立刻口衔刺刀,跟在王野身后悄无声息的爬了上去。
魏西来则举起了手中的狙击步枪。
虽然已经是黄昏,但由于有积雪,光线还很亮。
要不是魏西来说,王野是打算再等上一个钟头,等天黑了再动手,可现在既然魏西来提了,也就提前行动了。
反正清凉寨里的匪军正在吃酒席,警惕性不高。
魏西来透过瞄准镜不停的搜索着,很快就找到了十几个可疑目标,再逐一排查。
魏西来还有另外两名狙击手的任务是提供掩护,一旦附近还隐藏有豫北抗日游击总队的潜伏哨,并试图对王野和梁军发起突袭的时候,狙击手就要抢先动手,解除威胁。
王野和梁军贴着雪地悄然往前爬,时间看似过得慢,其实很快就过去一刻钟。
一刻钟之后,王野和梁军终于摸到两个哨兵的附近,再然后就是枯燥的等待。
终于,那两个哨兵的烟瘾发作了,凑在一起点烟抽,借着这个稍纵即逝的好机会,王野和梁军便同时从雪地中暴起,闪电般的扑向那两个哨兵。
那两个匪军哨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割断了脖子。
匪军除了明哨外,果然还有暗哨,就在这一霎那间,距离哨兵大约二十米开外的一垛麦秸堆稍稍的动了一下。
“逮住你了!”魏西来心下便立刻冷笑一声。
刚才他在观察了周围的环境之后,就把这个麦秸堆列为重点目标,然后一直拿瞄准镜紧紧的锁住麦秸堆。
这来自一名老兵的直觉。
事实证明魏西来的判断是正确的。
“噗!”一声闷响,视野中的麦秸堆没了动静。
由于狙击步枪加装了丐版销声器,虽然效果没有真正的销声器好,但是现在北风刮得这么大,五十米外根本就不可能听得见。
至于寨子里正在吆五喝六的匪军更不可能听见。
果然,清凉寨后山口除了两明一暗的哨兵之外,再没有其他哨兵。
确定没有更多哨兵,王野一招手,潜伏在百米外的1团主力便纷纷从藏身的雪地之中跳起身,端着步枪往前冲。
在1团主力进入山寨之前,战狼大队已经抢先冲进去。
魏西来跑得尤其快,他的目标是寨子里的那栋红房子。
……
那栋红房子其实是一栋石头房子,只是因为披了红绸,所以看着像红房子。
毫无疑问,这栋红房子就是王太恭父子的住所,其中一间是王太恭的洞房。
王太恭这老狗在聚义大厅跟一众骨干喝得半醉,然后踉踉跄跄的回到洞房,结果一眼就看到儿子王英已经把新娘扑倒在床上,正在撕喜服。
王太恭当时就怒了,破口大骂道:“你这个畜生!”
“爹。”王英这才慢条斯理坐起身,说道,“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你这狗东西,反了你了!”王太恭大怒,又伸手去腰间摸手枪,却摸了个空,哪有当新郎倌还佩着枪的。
“爹,别的事情儿子都可以依你。”
王英梗着脖子说道:“唯独这个女子必须得归我,中不?”
“中个屁中,你这个畜生,看我不打死你。”王太恭随手抄起屋里的一样物什,就劈头盖脸的照着王英打过去。
这下王英也是火了,一把将王太恭扒落开。
“爹,你要是这样,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王英怒道,“来人!”
“咋?你狗日的想造反啊?”王英的这一声大吼,顿时把王太恭的酒意给吓醒,猛然想起来豫北抗日游击总队的骨干都是儿子的心腹。
不过让王英有些错愕的是,门外毫无动静。
这对父子的反应还是很快,当即意识到出了问题。
王太恭先反应过来,当即踩着牙床撞向后窗,试图从窗户脱身。
然而没等王太恭的身体撞上窗棂,一条铁腿就从窗外猛踹进来,在踹碎窗棂的同时也将王英狠狠的踹回到屋里。
“艹!”王英咒骂一声,下意识的就想要掏枪。
然而手才刚刚触及枪套,一根黑洞洞的枪管就已经顶住他脑门。
是刚才把他从窗户踹回来的那人,跟着翻窗进来又拿枪抵住他,几乎是在同时,另外一个身影也从正门闯进来,擒住王太恭。
不用说,进来的就是王野和魏西来。
魏西来从正门进来,窗户进来的则是王野。
几乎就是在王野和魏西来动手的同一时间,外面也响起了枪声。
“兄弟!”王英连忙说道,“兄弟是哪条道上的?是不是有误会?如果小弟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兄弟只管提出来,我们一定会进行适当补偿。”
“兄弟?”王野哂然说道,“凭你们也配当我们兄弟?”
魏西来更是义愤填膺的道:“队长,把这对禽兽父子毙了吧?”
说到这,魏西来又看了一眼缩在床上角落里的那个抱着双肩簌簌发抖的新娘子,心说得亏我们来得及时,不然就让这只老狗毁了这个女子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