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听董鸿儒要告辞,便赶忙挽留道:“贤侄不要着急嘛!贤侄虽然年轻,但是说话很有见地,过来一起做,我们再说说话。”
董鸿儒是不想坐下的,然而既然是毅亲王的邀请,他的父亲也在一旁,脸上不住地使着颜色,那就由不得他高兴不高兴、乐意不乐意了。
他只能答应一声,叫仆人搬过一张凳子,挑了最下手的位置坐了下来。
如果说在席间董鸿儒想说什么话的话,那在落座之前,他就已经把所有的话全都说完了,落座之后他既无话可说,也不想说话,便只是低着头,十分郁闷地饮酒,偶尔抬起头来向几位前辈劝一杯酒而已。
其实毅亲王叫董鸿儒暂留一下,并不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而纯只是为了考验他一下而已,看看这位刚才说话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董公子,到能有底有多少城府……
而董鸿儒现在的表现,却多少让毅亲王感到有些失望。
看来这位董公子在春风得意之时,还多少能够保持自己的风度;然而一旦落入逆境——哪怕只是小小的逆境——他就未必能够泰然自若了。
看样子论起城府和修养,董鸿儒还得多磨砺磨砺。
不过是年轻人嘛,哪能像那些饱经宦海沉浮的老人那样,事事老气横秋、圆滑通融呢?
也算不得大事。
毅亲王的心态放得很平,但是董鸿儒在席间这样的低落,却让气氛变得十分尴尬,这顿酒宴很快就吃不下去了。
待所有的佳肴刚刚上齐,市舶司提举吴敬尧,便借口还有公务在身,便要告辞了。
现在都晚上了,还有什么公务?
更何况有董家顶着,吴敬尧这个市舶司的正体局,原本就是个摆设罢了。
他这么说,也不过就是想早点闪人罢了。
而他这么一开口,泉州知府和游击将军,也跟着附和着想要走人。
此处的主人董德茂也不想多挽留他们,只是捎带客气了两句,便起身拱手送他们离开了,但是毅亲王,董德茂却是想留的,请他今天晚上就住在董府之内。
刚来之时,毅亲王也有这么个打算。
他原本就想在老兄弟这里多住一日,恰好可以叙叙旧什么的,后来听说他董家不想当这个副提举了,也好趁着这个机会劝他两句。
可是被董鸿儒这么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大套话,毅亲王也觉得这座董府里的空气似乎有些怪异,便也就推辞掉了。
并且他摆出的理由也同样的冠冕堂皇:“老董啊,不是我不给老兄弟面子,说起来我好歹也是亲王、是皇叔,就这么住在臣子的家里多有不妥啊!我还是住到城外的馆驿里去吧!”
泉州是一座商业大城市,并且还是对外贸易的港口,城里怎么可能没有供人住宿的客栈呢?
然而毅亲王偏偏就是要住在城外,他要远离这是非之地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毅亲王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董德茂也不好强留,便亲自率领家人,趁着夜色将毅亲王、萧文明和他们带来的萧家军礼送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