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在副提举的位置上已经当了好几代人了,整个泉州港都只认副提举董家,至于正提举是谁,压根就没人关心。
吴敬尧刚发现自己还没到任,就已经被架空了,这日子可就难过了——官也也没法好好当下去啊!
不过现任的副提举董德茂做人却很有一套,虽然泉州港的事务,很多时候都是他独断专行地就处理了。
但在明面上,董德茂对于吴敬尧还是十分尊敬的,更关键的是每年给的银子那是一分都不会少他的。
吴敬尧今年都快六十的人了,原本就绝了升迁的希望,就等着退休呢,因此像这种不需要自己劳心劳力,又能得到实在好处的差事,他当的倒也十分高兴,同董德茂的关系处得不错。
因此他听毅亲王点到了自己的名字,赶忙顺水推舟地说道:“可不是嘛!毅亲王说得好啊,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我等同朝为官、齐心协力,就连白炎教那些反贼,不也拿咱们泉州没办法?”
董德茂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十分有节奏地接过话题:“那好,既然几位大人都在这儿,老朽也就有话直说了。”
说着,董德茂咽了一口唾沫:“不瞒几位,老朽的意思是,这市舶司的副提举,实在是不堪重任,不想再当下去了……”
毅亲王听了一愣,随即故作轻松地接话道:“我当时什么事儿呢?原来就这点小事啊!这个副提举,不当也罢。你今年多大岁数?像就比我小了两三岁吧!干脆卸了这官职,无官一身轻,咱们老弟兄两个,这就闲云野鹤地游山玩水去。别的地方先别去,先到洛阳我王府里去玩玩,我府里还养着不少老弟兄呢,也都是辞官不做了的,好些个人都是你认识的。大家喝酒聊天,岂不快哉?”
毅亲王顿了一顿,又说道:“至于这劳什子市舶司的副提举,你瞧你董家的后生晚辈里有哪个中用的,选一个出来,写份奏章先递到户部去,再由户部转呈皇上,我再找机会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事情也就办下来了,你说对不对?”
原来泉州市舶司的副提举一直,从来都是董家世代相袭的,名义上官位的更迭,都还需要朝廷的批准和认证,但实际上董家搞这种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套路,朝廷连一次没有驳过,几乎都成了大齐朝的一项惯例了。
〱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董家在经营港口这件事情上的确有上一套,让他们经营泉州市舶司,朝廷无需过问任何事物,就能每年得一百多万两银子的关税,这件事务可以说办理的又轻松又妥贴。
并且董家在官场上也很懂事,总不忘了给皇帝进献贡品、给朝中大佬奉送金银,并且朝廷里偶尔有急需用钱的地方,同董家说一声,也很容易就把大笔的银子凑出来了。
董家办事能力既强,官场上的人缘混得又好,朝廷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撤换他们的必要性。
远的不说,就说这起白炎教之乱中,福建大部沦陷,唯独泉州维持住了局面,其中市舶司董家的功劳也是功不可没,论功行赏起来就又是大功一件,朝廷要褒奖还来不及,当然更要维持着这种由董家长期把持市舶司的局面了。
因此众人听董德茂有这样一个想法,无不猜测,他不过是想趁着自己还没有年老的时候,就先推举一个小字辈,继承副提举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