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彪啊,他坏就坏在能征善战上。”于谦忧心忡忡地把邸报递给朱骥,“你自己看罢,据说石彪一开始小胜不断,导致他妄自尊大,突入草原,结果被人家包了交子,仅以身免。”
“是么?”朱骥接过邸报,边看边说,“想不到啊,石彪怎会如此不智,连这么粗浅的诱敌深入之计也看不出来。”
“他不是看不出来,他是过于自信,觉得蒙人即便设伏,也拿他没招儿。”于谦冷哼道,“现在两镇受挫,朝廷势必要出动团营支援,我就怕调兵遣将的时候,把人给用错了。
京师团营以石亨为主,范广为副,要是朝中诸公和陛下为了稳妥,留石亨镇守京师,遣范广出征北虏,那就糟糕了。”
“这是为何,岳父?”
“范广能为一方之将,却没有统帅整个战局的能力,别看他平时挺沉稳的,一遇两军交战,就是个武疯子,不过是又多个石彪而已,于战事何益?
要是兵力再有损失,土木之变就会重现。
还是得让石亨出征,他用兵老到,也能约束石彪,实乃上策。”
在场诸人要么不懂兵事,如朱骥,要么不好插嘴,如周秦川和门达,只能任凭于谦一人来回絮叨。
好在此情此景并没有持续很久,当晚,东平州吴知州就把最新邸报送来了。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东平州偏北,邸报从京师而来,定然是吴知州先得手。
于谦看罢邸报,哈哈一笑,“武清侯自请率团营出兵,由范广镇守京师,这下我就放心了。”
脸上忧虑一扫而空。
当晚,待回到自己营帐,正要歇息,门达悠悠地问了句话:
“周兄弟,为啥我总觉得大同宣府的战事有些蹊跷呢?”
“没错,我也有这个感觉。”周秦川应和道,“蒙人侵犯中原,向来在秋后,雨季行军,对他们多有不利,实在有违兵家惯例。”
门达接着说道,“且阿失帖木儿得我关西资助,实力恢复不少,这半年来,挑衅也失八秃的事儿可没有少做,阿剌那厮未必有精力和实力侵犯中原,难不成是左翼的翁牛特部?”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周秦川答道,“大同宣府外的草原,本是瓦剌的势力范围,也失八秃之变后,阿剌一直屯重兵于西部,以防范乌苏克的侵扰,对东部的控制力下降不少,说不准翁牛特部已经扩张到了这一带。”
门达摇头,“翁牛特部嚷得虽凶,却未必有这个实力和胆量到大同和宣府的关外骚扰,更别提大规模地用兵了,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说到这儿,门达特意四下看了看,放低声音说道:
“周兄弟,不瞒你说,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周秦川抬手拦住了他接下去要说的话,“且住,门兄,你我并无真凭实据,妄自非议朝中重臣的话,就莫要说出口了。”
门达所想,他何尝不知,砚书等人已在大同顺利开设了客栈,并成功布下了眼线,据称,石彪自去岁末开始,就派出好几拨人马,以行商的名义北上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