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正月初一。这一连几日,陈庭安白天便领着梅岭几个里里外外打扫卫生,莫说是河神像,便是河神庙的白墙灰瓦、五彩剪瓷也被擦拭的一尘不染。梅钢也遵照梅阿公嘱咐,去隔壁村约好了专业的唢呐队、龙舟队,梅阿公亦亲自带人去县城请了一位文名颇深的老秀才书写了一篇洋洋洒洒的祭文,久烈公等也各自忙碌,挑选出最好的三牲、纸烛。全村老少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只待三十年来最热闹、最隆重的一次开年祭开场。
准备工作做得足,此番河神祭也果然与以往大为不同。穿红戴绿的唢呐队、涂漆抹金的赛龙舟,各式各样翻着跟头着投入河中的整猪、整羊、整鸡及蔬菜瓜果,乘着大扎大扎的纸烛袅袅升空的祭文,梅阿公领读时字正腔圆的官腔古韵,全村男女老少穿着玄布素裳庄严肃穆的跪拜大礼。莫说村里许多年轻人都未见过,便连受请而来的龙舟队、唢呐队等,也啧啧惊叹,称赞不已。便连陈庭安,心中也受此感染,紧随梅阿公身后,毕恭毕敬上香、焚纸、点烛,十分虔诚。
整整忙碌了一天,众人终于散去,陈庭安也在最后一轮的尾牙祭,恭送接受神灵垂恩赐赏的梅阿公、久烈公等离开后,方才回到河神庙的西侧厢房中,静静躺在榻上,独享着那份曲终人散后的寂静。
“不枉我这几日从早到晚忙得连轴转,神恩终于增至七十了。”斜躺在窗棂旁的木榻上,陈庭安划拉着黑色手机,心中暗暗欢喜。白天,他早就想看一看那场极其隆重的河神祭,有没有为自己带来新的神恩。只是作为河神庙的庙祝,进进出出都在众人注视之下,实在不方便掏出手机,只能等到现在才好查看,虽然未能过百,但相比之前已经大幅提升。
“只是不知道,究竟要等神恩突破多少,这青龙星象才能够有所变化?”看着那天幕之中,星芒黯淡的七颗主星,陈庭安耐心揣摩,不知等到神恩突破一百,是否会有一些新的变化。
“罢了!忙完河神祭后,左右近期无事,便在村里多走一走,给有需要的大家伙打打下手帮帮忙,说不定也能收获几点神恩。”陈庭安想着,便吹熄蜡烛,准备睡去。
睡前,他又忽然想到一事。那日深夜探山寻回小九后,自己本想再找他问问详情,了解一下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一来想到他乍受风寒,连日来卧床不起,身子虚弱,二来梅阿公布置诸事又多,一时抽不开身,倒把这事给忘了。
“如今庙中诸事忙完,明日无事,倒正好先去看看小九。”陈庭安想着,放空心神,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次日,陈庭安一觉醒来,已是辰时初刻,太阳升起一丈多高。陈庭安披衣起床,推开房门,走到院中,拨了拨眠了一宿的炉火,待火苗窜起,又将昨日剩下的一些鱼肉小菜、馒头清粥等在炉上煨着,便端着木盆走出小庙,去河边洗漱。
洗漱完回庙,炉旁早餐正好煨熟,陈清焰便就着吃了几口,又将碗筷等在河中洗净,便从昨日祭祀中诸位村民送来的肉脩干鱼中挑了两块肥美的,信手拎着向村中走去。
“那日未曾细看,这宅屋倒正好挡住进出大山的路口,山上若真有什么凶兽,一旦扑下山,这里只怕是首当其冲。”陈庭安脚程快,不多时便到了村尾,远远看见苍莽群山如伏如踞,隐隐之中竟藏有几分肃杀之气,微微一怔。
“怪哉!莫非是我开启了神灵系统,自带几分望气功效,再看这山这水,便与此前有所不同?”陈庭安心中纳闷,正巧梅家大娘出门倒水,远远望见他,欢喜地招呼了一声,倒把他从那种怔然的状态中唤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