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农历四月初,刚忙完黛玉的婚礼,荣国府又开始紧张地筹备迎春的婚礼,邢夫人忙得团团转,好在尤氏刚忙完贾琦的婚礼,有经验,在王熙凤的一再邀请下过门来帮着邢氏一起处理,虽说迎春只是贾赦的庶女,但耐不住她父亲是当朝阁老,家里是大汉顶级勋贵世家,再加上她嫁得好,夫家是超等伯爵,一嫁过去便是超品的伯夫人,别人羡慕都羡慕不过来。
原本贾赦厚着脸皮将郭孝德安排进贾琦大军中捞军功,可惜,京城出事,贾琦很快就回来了,郭孝德也跟着回来了,虽说打了几场大战,但是那点军功根本不能让他的晋爵,贾赦的小算盘落空了,更是招来了好些人背后耻笑。
一连数天没有风的神京城,竟然起了大风,紧接着便是一道道闪电从天际划过,道道闷雷声响彻天空,暴雨紧随着雷声倾泻而下,一场不期而至的暴雨席卷整个京畿,雨雾弥漫,街道上的行人尖叫着向家中跑去。
门外,大雨还在下着,两个王府管事一边一个,身边十名小厮手里都整齐地捧着一套干净衣服,拼住气低着头站在前院的倒坐房门外。
倒坐房本是亲兵的住处,此刻小厅内坐满了人,郭孝德、蒋一铭、张文远等一众年轻小将闷坐在两边的椅子上,仔细一瞧,贾环竟也在,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郁色,蒋一铭更是忿忿不平的与张文远说着些什么。
“那么多守军,边上就是蓟县,竟然让鞑靼人烧毁了粮仓,真是一群废物!”
蒋一铭拍着案几说话了,“如此玩忽职守,就该斩首,没了湖广这处粮仓,朝廷本来就缺粮,如今就连西夷人都看出了朝廷的窘迫,不顾与贾家商会签订的条约大幅涨价,还明目张胆的勒索咱们,说什么,最近海盗猖獗,护卫运输成本猛增,每一百万石粮食要多收咱们八万两运输费,真是欺人太甚!”
说到这里,蒋一铭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几人,大声道:“你们怎么不说话?”
郭孝德这才慢慢转头望向了他,脱下的铠甲放在了旁边的案几上,身上的袍服也是湿的,“辅国公不知兵,王爷不理朝政军务,军侯又忙于编练新军,好在镇国公、济宁伯等人没有理会内阁的建议,否则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
“你们说!”
张文远突然站了起来,“到底是谁再暗中勾结异族,所有人都怀疑禁军,然而禁军已经与鞑靼人血战一个多月了,没有一个孬种,他们依旧忠诚于大汉。”
小厅内一片寂静,就在满城震惊于南阳惨败之时,蓟州镇的鞑靼人对汉军发动了全面进攻,好在牛继宗等人指挥得当,不仅打退了疯狂的鞑靼人,更是重创了一部分鞑靼精骑,使得巴彦汗不得不率领大军退出了遵化地区,不过,因为担心后勤补给线遭到鞑靼人的突袭,镇国公等人并没有将汉军大营迁移,依旧驻扎在蓟县与石门镇之间。
牛继宗一面命令邓彬操练那十万青壮,一面让朝廷催促水师立刻将从西夷人手中购买的弹药送进京。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鞑靼人正在舔舐伤口、暗中积聚实力等待下次大战之时,大前日,趁着夜色,鞑靼人竟然绕过了汉军巡哨跑到了蓟县,并且袭击了一处粮仓,将存放在里面的数万石粮草焚毁。
夜袭的两千鞑靼人也被赶来的汉军歼灭掉,只是,汉军从鞑靼军官手中搜出了一张地图,上面不仅标注了这处粮仓的具体位置,更是将附近巡哨夜间巡逻的路线以及时间都一一标明,这震惊了所有人。
都以为叛徒在禁军,没想到竟然在蓟县,或者说,对方不是一个人。
好在镇国公没有接受内阁的建议将战线向前推移,否则同样前移的粮草肯定会在叛徒的配合下尽数被鞑靼人焚毁。
当消息传来之时,吴邦佐等人也是惊出一身冷汗,万幸绝大多数的粮草被放在了蓟县城内。
他们几个趁着休沐的时间一起出城骑射,都是年轻人,好胜,谁也不服谁,纵马奔驰,一直到了通州才停下,不经意间发现了沿着运河前往通州码头的水师战船,明白这是从金陵制造局紧急调运来的火药以及炮弹到了。
想着即将到来的决战,几人安耐不住内心的悸动,便商量着来求贾琦将他们调到蓟县参加这场大战,回来的路上便遇上了这场不期而遇的暴雨。
这时,贾环忽然对着张文远说道:“李延武不是在你叔父军中么,何不向他先打听打听情况?”
“就是,李延武这小子少说些有一万个心眼子,说不得他还真知道些事情。”
边上一个青年也接言了。
“不好,这小子阴着呢,他的话不能信。”
又有人反对。
“好了!”
郭孝德手一挥,“到底是怎么回事,到了那里就清楚了,至于李延武那里,可以写一封信前去询问,当务之急是咱们要能去蓟县才行。”
贾环:“来人!”
门口的管事这才走了进来,“三爷有事吩咐?”
“忠伯怎么还没回来?”
那管事忙道:“些许是路上被什么事绊住了脚,三爷稍等片刻。”
听他这样一说,贾环却不好在多话了,只得说道:“给我换一身干衣服吧。”
“是。”
那管事立刻走到门边,“快,伺候几位将军更衣。”
就在贾环几人换好衣物喝茶等待之时,贾忠站在武威堂连廊下却犯了难,他来了已经半柱香的功夫了,然而依旧没敢上前打扰,因为贾琦正在招待客人,对方正是新任吏部左侍郎欧阳琳。
贾忠刚想走,李嬷嬷便走了过来,没好气道:“你杵在这里干什么?”
贾忠也不在意,直接将贾环等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哦!你等着,我将事情告诉王妃。”
李嬷嬷摆了摆手,转身往武威堂后院走去。
不一会,李嬷嬷便匆匆赶来,“王妃说了,让他们回去,没事别瞎想,朝廷自有朝廷的规矩,这件事,王妃会告诉王爷。还有,王妃特意说了,让襄城伯老实些,这两日那府里大老爷火大着呢。”
暴雨来的快,去得也快,刚才的倾盆大雨转眼就变成了绵绵细雨,郭孝德等人穿着蓑衣牵着各自的战马走出了梁王府,蒋一铭又好一声长叹,“可恨报国无门!”
张文远也叹道:“原以为会得到王爷的支持,满怀希望,却没想到竟连王爷的面都没见到,着实让人感到遗憾。”
“你们就不要在这酸了,瞧瞧咱们的襄城伯,啧啧,能被王妃点名警告,也算是祖上积德了。”
送几人出门的贾环坏笑道。
“积德?”
边上一青年立刻道:“我看是祖坟冒青烟了,哪像我等,王妃都不一定知道我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