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颤巍巍几乎就要躺在地上的叔孙通听了这话,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愣愣的看着朱家,不知道该咋地才好。
“你这厮好歹也曾在咸阳城中做过那待诏博士,怎地就如此不上道?”
说完这话之后,朱家见嬴高依旧开始背对着他们,显然是这股子笑意还没过去呢,无奈的从腰间掏出来一个令牌一样的东西,在叔孙通的眼睛前来晃动了一下,之后连忙收了起来。
这东西一拿出来,叔孙通脸上的表情可就有点不一样了,显然是认识朱家拿出来的那个东西。
“这……这……”
叔孙通一面挣扎着想要起来,一面指了指嬴高的背影,又指了指朱家之前拿出来的那个物件,一时间有点语无伦次了,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对他来说,那的确是有点太快了,想要把嬴高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帝的所作所为都反应过来的话,可不是个简单的事儿。
“还不快去谢过君上不杀之恩!”
朱家这个时候心说你这老小子反应实在是太慢了,这时候一迟疑万一君上一会再变卦了,你可就完犊子了!
“君上?”
叔孙通看了看周围,发现除了朱家之外,也就剩下那个刚才一直在吓唬自己,把自己给吓得差一点屎尿都出来了的那个年轻人,那不用说,这个年轻人就是如今大秦的皇帝了?想到这一层,叔孙通转念一想,大秦的皇帝可不就是才二十多岁,正是和这个青年人的年岁相符吗?
再一想,自己刚才一上来的时候对着嬴高可没少放狠话,这一下子,前后一串联,叔孙通可是有点毛脚了,就凭着自己刚才对着嬴高说出来的那几句话,自己估计就够得上腰斩或者是凌迟了。
“君上!叔孙通之前不知竟是君上亲自到来,多有冒犯,还请君上定罪!”
反应过来了之后,叔孙通就好像是变了个人,把自己之前那些个性情几乎全部都收了起来,之后抹了抹自己脸上的鼻涕和汗水,一个箭步就窜到了嬴高的身后,跪在那把脑袋磕的咚咚做响。
这个时候的嬴高,其实笑意也早就已经过去了,他在思考问题,思考想叔孙通这样的人,自己到底该不该用,或者说该怎么用。
就凭借着叔孙通能猜测出来自己新政的根本目的,而且是自然而然的就猜出来了,那就足以说明这个家伙是有头脑的,有才华的。
再加上他那箱子里面满满的儒家典籍,再加上这个家伙早年就可以在大秦的朝堂上做了待诏博士,虽然那也不是什么紧要的官职,但是能到咸阳城里面当官的,在这个朝代那当然就已经是人人羡慕的角色了。
但是反过来说,这个家伙却曾经反过秦,而且是在始皇帝还没死的时候,那边流言一出来,这家伙立马就跑了,可见他的立场是多么的不坚定。
这还不算,等到人家项梁一战败,这家伙又从项梁的手底下跑了,这样的人,嬴高知道要是放在前世的战争年代,那一准是个走狗。
不过再反过来说,这回他都用死来威胁他了,对于这样的人来说,那死自然是最可怕的,从他刚才那要死的表情嬴高也已经证实了这一点。但是这回人家宁可死也不回到项羽的身边了,宁愿在这山野的地方讲学也不去项羽的身边当官,这好像又能说明他也算是个有点原则的人。
嬴高知道,其实这个世界上最多的,恰恰就是这样的人,没有人是不怕死的,更没有几个人真正的做到什么向死而生,他们要不就是真正的死的不能再死了,要不就是真的背弃了原来的自己。
朱家,萧何,蒙恬这样的,整个大秦估计再也找不出来啥了,所以遇见这样的人,嬴高知道,自己很可能不应该再这么吹毛求疵了。
于是乎,回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的叔孙通,嬴高的心里面产生了一个对于他来说还算是可以的归宿。
“你可知罪?”
“知罪,某不该自咸阳城中出逃,更不该投奔了项梁的反秦势力……”
“你的罪,并不在此……”
“啊?”这下子可是把叔孙通给搞的有点蒙圈了,不在这,那还能在哪?
“你的罪在于,不该胡乱揣测朕心中所想。”
嬴高这话一出,叔孙通又是一激灵,忽然之间那凉气嗖嗖的就从后背升腾起来了,心说这回完了,死是肯定得死了,就看怎么个死法吧。
“请君上降罪!”事已至此,那难过当然是没有用的,自己刚才都已经丑态尽显了,叔孙通决定给自己留点颜面,别太丢人了,所以这请罪说的还算主动,也还算是有点骨气,没表现出十分害怕来。
“既然如此……就罚你……在此间讲学传道五载,不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