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离虽然自己把自己在嬴高的面前给贬低的够呛,但是这些天他在陈县可算是天天都在琢磨着项羽到底是个什么目的,如今嬴高到了,他心里面的一些个想法也终于可是见见天日了。
“将军的意思是……项羽这一次并不急切?”
项羽是个什么性情,嬴高当然是知道的,如今王离竟然说他多半已经做好了跟自己旷日持久的交战的准备,嬴高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说项羽啥时候变得听话了?
“不错,根据我与徐公之前的观察,若是项羽当真急切的话,在其取了寿春之后顺势直接攻入陈郡,如今我等所在之处多半都不能保全,并且泗水郡,薛郡,砀郡等地郡中皆是只有一两万人驻守,又不擅交战,但项羽并未再行向前,这些时日只是在寿春构筑工事,显然是想要据守九江郡。”
王离的这番分析,嬴高还是认可的,他在不住点头的同时,脸上的神情也有点凝重了起来。
“若是项羽这厮当真是先行攻取了我大秦之地,倒还有情可原,但这厮如今摆开了阵势等候着我去攻击,定是有所图谋啊……”
嬴高说完之后,眼睛在自己手底下的那几个将领脸上看了一番,显然,是想要听听他们的意思。
“君上,项羽这厮所想,应当是君上不能在此督战日久,他若能在这寿春坚持上数月的时间,到时君上不得不返回咸阳,这厮便会在这周边大肆宣扬,周遭黔首日久之后怕也不明所以,故而这楚国旧地的民心,就会倒向项羽啊……”
要论起来从大方向上看问题,这里面最和嬴高思想接近的就是蒙毅了,嬴高想要听听底下这些人的意见,蒙毅自然是责无旁贷的。
而项羽的小心思,蒙毅当然猜得出来,但是有一点,你猜得出来是一回事,你能不能在一两个月的时间之内强行把项羽在寿春所设置的种种工事攻破又是一回事。
“君上,就算我等将寿春的项羽大军击溃,这厮怕是会早已经准备好返回会稽郡中,到时我等又会是之前的局面啊……”
上一次为啥没能直接到会稽郡把项羽给干了,除了嬴高接到了冯去疾的来信之外,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可不就是没有大量的战船过不了江,而现在,相当尴尬的一点就是这个问题依然存在。
听了蒙毅跟章邯的话之后,嬴高并没有什么着急的表情,而是露出了一个讳莫如深的微笑。
正当众人都看得十分不解之时,嬴高忽然之间看向站在众人身后默默不语的陈婴,开口问道:“陈婴将军若是率军三万之数与项羽对战,不知可否战而胜之?”
“某不才,怕是无法从那项羽的手里讨得什么便宜……”
“那给将军半个月的时日,这三万军士是否可以保全大半?”
“若是不全力争胜的话,保全大半兵力当是不难……”
陈婴这个人,最好的好处就是不管你问啥,也不管你让我干啥,他面对嬴高的时候,嘴里面只有能或者不能,但是嬴高也知道,他的话在大秦的那些个将领里面那可算是数一数二的靠谱的了。
包括陈婴在内,底下的这些人几乎都不知道嬴高到底是个啥意思,嬴高自然也不能告诉他们自己到底是个啥意思,他相信,要是自己的计划真的成功了的话,不到一个月之后,这场战斗的走向就会发生一个根本性的变化。
这边的嬴高,在陈县做着自己的部署,至于他做的是什么部署,项羽自然是不知道的。
而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大秦最北端的九原郡长城之外的辽阔疆域上,新近崛起的一个帝国也正在经历着它的蜕变。
在不知位于何处的一顶帐篷之内的一把十分牢固,上面盖着好几层兽皮的长椅之上,坐着一人,此人看起来年岁并不大,也就比嬴高略微大了一两岁,但是颔下却是浓密的胡须,这些都显示着此人在刚刚成立的匈奴帝国之中的地位。
但是现在,他脸上的神情也不好看,在他的面前,是五个身着一般服饰的匈奴青年,显然,这些人是他的亲信。
“世子,之前在那月氏为质,若非世子智谋过人,早已经被月氏族人斩杀,并且我等听闻,此番单于对于世子的勇猛颇为器重,但他那阏氏却依旧想要早日将世子置于死地,我等刚刚回到族人身旁,可信之人实在是太过稀少,还望世子早做准备!”
这个年轻的匈奴人,正是如今匈奴单于头曼的世子,冒顿。之前,头曼听信了自己小阏氏的建议,将冒顿派去了距离匈奴的领地不远处的月氏为质。
也正是在这期间,冒顿通过自己保留在头曼身边的死士得知了自己的父亲在他那小阏氏的蛊惑之下,已经生出了让自己把世子之位让给自己那个才十来岁的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心思了。
其中这个时期的匈奴,实力已经算得上是今非昔比了,之前确实比他们强大不少的月氏和东胡,现如今和匈奴相比到底谁强还真就说不定。
也正是这个原因,让头曼在一次和月氏的小冲突之后派兵去攻打了月氏,这要是放在平日里倒是也没啥,但是自己的世子还在那当人质呢,你这边就已经派兵攻打上了,那不是把你自己的亲儿子给卖了吗?
但是人家匈奴人,办事还真就是那么的利索,就是那么的生性,人家想要干的事,就得干成了才行。
但是冒顿之所以能成为头曼的世子,他当然不是个干啥啥不行的二百五了,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当匈奴攻打月氏的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的时候,那距离月氏的王族前来杀他就剩下啊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也正是利用这半个时辰,冒顿跨上了自己早就准备好了的月氏良马,只身策马一路狂奔着跑回了匈奴的领地。
当冒顿喘着粗气进入到头曼单于的营帐中的时候,几乎是被匈奴的部众惊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