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天天珍馐美味吃惯了,过不了饿肚子的日子了?”凌云鹏言辞里含有一丝讥讽。
“真搞不懂你干嘛要自讨苦吃,自寻麻烦,还把我给捎带上。”傅星瀚到现在为止也不明白为什么凌云鹏要莫名其妙地跟他大动干戈,又莫名其妙地被关禁闭,其实刚才在典狱长的办公室里,只要认罪态度好,多讨饶,被典狱长训斥一番,事情也就了了,他不会大动肝火地非要关他俩禁闭不可。可这个凌云鹏非要没事找事,而且还要小事化大,火上浇油,唯恐典狱长不关他禁闭。
“为了你啊。”凌云鹏不紧不慢地说道。
“为了我?你是为了我而来打我一顿?”傅星瀚被搞得云里雾里。
“是啊,就是为了你我才进来的,我才跟你打这一架,我得找个地方找你单独聊聊啊!这禁闭室不就是最好的地方啰!”
“你想找我聊什么?我搞不懂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值得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傅星瀚真的是一头雾水。
“因为我需要你为我做事。”凌云鹏开始向傅星瀚摊牌了。
“你需要我为你做事?“傅星瀚眨巴着眼睛,莫名其妙地望着凌云鹏:”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为国民政府干事,准确地说,我是军方人士。我想招募你成为我们行动队的一员。”凌云鹏向傅星瀚亮明自己的身份。
“政府?军方?行动队?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从来不跟政府官员和军方人士打交道,我跟他们不搭界的。况且我是一个骗财骗色,骗吃骗喝的骗子,我能为你们做什么?”傅星瀚简直难以置信,军方竟然需要他这么个骗子效力。
“李白老先生不是说过,天生我材必有用,你可别小瞧了自己。你的才能只是用错了地方而已,如果用对了地方的话,作用不可限量啊!”凌云鹏开导傅星瀚。
“别开玩笑了,云鹏,虽然我们快十年没见了,今天居然在这个鬼地方碰上了,我很感谢你还记得我这个老朋友,可是,我真的觉得你找错人了。”
凌云鹏见傅星瀚还是固执己见,便换了个话题:“雨生,我还是叫你雨生吧,我还是喜欢你这个名字。我还记得你我一起在中学里演出的《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段时光真的是一段非常美好的回忆。“
凌云鹏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想起了与傅星瀚一起参加演艺社的情景,想起了他们在舞台上珠联璧合的表演引起台下师生们热烈的掌声。
“随你吧,爱叫啥就叫啥,我无所谓,不过我告诉你,那个戏痴傅雨生许多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骗子傅星瀚。”傅星瀚神情落寞地苦笑了一声,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
“哦,你为什么这么说呢?到底是什么让你彻底改变了人生的态度?”凌云鹏对傅星瀚的经历很感兴趣。
傅星瀚叹了口气,这个问题触动了他的内心,凌云鹏的话让他回想起曾经的自己:“当年的我以为能够靠着我对戏剧的热爱,对艺术的不懈追求,可以名扬四海,名垂千古,可是一出校门,我就发现现实和梦想相去甚远,我所热爱的艺术在别人的眼里是天方夜谭,是海市蜃楼,我被他们视作疯子,而他们需要的无非是一些低俗无良的吹捧鼓噪,哗众取宠的尖叫喝彩和盆满钵满的金钱钞票。他们不是在膜拜艺术,他们是在亵渎艺术,在诋毁艺术,在蹂躏艺术。我抵触过,抗争过,但结果如何?只要听说我参演,很多人就辞演,到后来没人愿意请我演戏,哪怕是跑龙套的角色他们都不用我,我一气之下上大街去演,结果被警察撵得满大街乱跑,我跟讨饭的有何区别?我被现实击打得头破血流,呵呵,我也要吃饭,我也要生存,怎么办?我只能向现实低下我曾经高贵的头颅,但我耻于同他们为伍,所以我告别了剧场的舞台,我转战到更宽阔的人生舞台上,用我的演技来向他们证明,他们烂,我可以比他们更烂,他们龌蹉,我可以比他们更龌蹉,他们无耻,我可以比他们更无耻。云鹏,那个曾经纯洁的朱丽叶早已经荡然无存了,现在的我就是一个臭不要脸的婊子。”
傅星瀚说着说着,狂笑起来,但凌云鹏感受到了傅星瀚的内心在流泪,在淌血,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讨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