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甲厉声喝道。
钱乙也怒道,“老王,我知道你老小子在想什么,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可以和赵兄等为你们作证,证明你们是冤枉的,被蒙在鼓里,浑然无知。”
“里长,不要信他们的鬼话,杀了他们,事泄,最多咱们被判死,家人们一定没事。若是放走了这些人,他们肯定要把事情闹大。”
“是啊,里长,三十年前,有熊部,因为窝藏人族,杀了三千多人啊,咱们决不能犯傻。”
“…………”
赵甲、钱乙心凉如水,知道王里长是死活也不可能回头了。
二人其实能理解,换作是他们也会如王里长一般选择。
勾连人族,那是族诛的罪名,相比这个,其他的罪过又算什么?
而一旦事涉人族,上面从来是宁严勿宽,宁枉勿纵。
即便王里长等人有一百张口,说不知情,被蒙蔽,最后的结果都是注定的。
霎时,赵甲、钱乙等税吏各自拔刀在手,王里长等人皆怒目相视,死死握住农具。
更有两人还显露了本体,一头花斑蛇尾豹,一头巨目獐狼。
眼见双方大战一触即发,便听一声道,“都吵吵什么,一群蠢货,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把本大人绑起来的。”
说话的正是宁夏。
状态突发,宁夏开始没回过味儿来,现在已经完全弄明白因果缘由了。
赵家、钱乙等税吏和王里长等乡妖对峙之际,宁夏反复盘算过局面。
唤出宁小骨,自然可以瞬间控制局面,可后面的事儿就麻烦了。
这里肯定待不了不说,还得给小丫头爷俩带来天大麻烦,这条路宁夏不取。
既不能一走了之,就得解决问题。
思来想去,只有这一条路。
“你还敢嚷嚷,都是你作的大死,该死可鄙卑劣的人族,竟敢混到我息霜部来,知不知道因为你,息霜部要死多少人?”
钱乙怒骂。
宁夏冷声道,“无知愚夫,浅见之辈,哪只眼睛看出我是人族?”
“什么,你不是人族,当真?”
王里长差点跪下,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
只要宁夏不是人族,眼前的危机就全解开了。
赵甲、钱乙等人尽皆生出希冀来。
若真动手,王里长等一干乡妖肯定要动用全力。
虽说,王里长等人不精于修行,但个个拼命,一场血战,赵甲、钱乙等人都没有绝对的把握存活下来。
此时,听宁夏自承不是人族,众妖心里同时揪紧了。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不是人族,休要以为我等好欺!”
赵甲怒喝,心里发寒。
不管正看,反看,宁夏都只能是人族。
场间众妖,和宁夏放在一起,任谁一眼都能看出宁夏和众妖的差异。
众妖虽然状如人族,但要么毛发粗重,要么尾巴难收,要么披鳞盖羽,要么比例失调。
唯有宁夏,和所见的人族,没有任何差异,哪儿哪都一样。
宁夏冷笑,“以尔等浅薄之见,如何能明天外有天,妖外有妖。”
“等等。”
钱乙惊呼一声,“我知道了,莫非,莫非你是神魔族?”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神魔族是妖族中的显贵,声名播于天下,纵是穷乡僻壤,众妖也是久闻其名。
宁夏傲然不语,赵甲疾呼,“快,快,快去通报给县君,让县君来接贵人……”
赵甲发一声喊,踢了一脚左侧的矮胖税吏。
那税吏怔了怔,瞧见赵甲眼光发寒,顿时醒悟,才要遁走,却被几名乡妖死死拦住去路。
王里长冷声道,“是不是妖族,用得着县君来评判么?我斜阳村再是破落,一枚测妖石还拿不出么?”
事关阖族生死,王里长小心到了极点。
只要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他绝不会放任赵甲等人离开。
说着,王里长一挥手,一名瘦削的妖族青年火速跑开,不多时,引着族中男男女女来了上百号人。
赵甲、钱乙对视一眼,皆是绝望。
众妖抬着一块磨盘大的青色巨石,远远走来。
王里长冷声道,“这是我族祖上从抱母山中猜出来的奇石,有测试血脉之奇效,是不是人族,只要手掌往奇石上一放,稍稍催吐气血,一查便知。”
宁夏面沉如水,心中打鼓。
他壮着胆子自称妖族,不过是因为学会了神魔文,外加有君象羽的音书玉佩,又起了个君象先的名字。
他见过君象羽,这家伙就长得和人族一模一样。
在此基础上,他觉得自己冒充一把神魔族,应该能蒙混过关。
哪知道,这穷乡僻壤,竟然还有什么测妖石,简直是天要亡他。
轰的一下,青色巨石砸在地上。
所有人都鄙视着宁夏,宁夏已是赶鸭子上架,面如平湖,心怀激雷,已随时准备唤出宁小骨。
在这斜阳村住了好几个月,虽说和乡妖们接触不多,但总归有几分香火情。
宁夏也没想着痛下杀手,只打算打昏众人,带了小丫头和阿爷远走他乡。
待安顿了小丫头和阿爷,他再亡命天涯。
大手才放上青色巨石,宁夏的意念已经挪移到了识海空间。
刷地一下,一道夺目的光芒从青色巨石上迸发而出,直射苍穹。
“啊呀!”
王里长一声怪叫,“这,这真是神魔族啊,我们谁碰这测妖石,都只能发出微弱光芒,这,这神魔族果真厉害啊。”
宁夏懵了,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异状。
就在他大手靠上青色巨石的刹那,体内纠缠的虹桥开始剧烈扭曲,汩汩的力量,朝青色巨石投来。
刷的一下,宁夏瞪圆了眼睛,“莫非,莫非是那条妖血虹桥?一定是,一定是这样?好险,好险……”
宁夏暗道侥幸,大手依依不舍地松开。
“原来真的是贵人,冒犯了,冒犯了。”
王里长连连向宁夏躬身行。
神魔族能出现在他掌管的斜阳村,王里长实在与有荣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