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何劭和何苍天,还真有某种“瓜连”,不过,那是“上辈子的事”。
何劭的老爹是何曾——有印象吗?对了,就是何苍天的老爹(二十一世纪那位)自认为他们何家之“始祖”的那位了。
不说何曾,说回何劭,他最著名于史的一件事迹是——“食之必尽四方珍异,一日之供,以钱二万”;老爹何曾“日食万钱,犹曰无下箸处”,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刚走出北阁门,隔着一个偌大的明间,便看见何劭的身影现自南阁门——这是在南阁“点过卯”了,要来北阁这边继续“点卯”。
所谓“点卯”,就是和同事们打一遍招呼,目之所及,由上到下,由尊到卑,一个不漏。
何劭也看见了华廙,遥遥举手为揖,朗声笑道,“长骏!不过十余日不见,君愈发神姿高彻,望之如瑶林琼树!羡慕煞仆了!”
整个中书省的庶务,压在华廙一个人身上,目下,更是满腹心事,饶是他养气功夫不坏,心中所虑,还是有一小半写在了脸上,哪有啥“瑶林琼树”的意思?
这个“赏鉴”,该套到何劭自己头上才对——
他身材颀长,风度俨然,最引人瞩目的,是一部黑中间白、修剪的极精致的胡子,用一个丝绸软兜兜着,举止之际,纹丝不乱。
华廙一边还礼,一边急趋,双方走近站定,何劭本来还要打正在对他行礼的韩逸的趣,但华廙毫无应酬的心思,抢在里头说道,“敬祖,你来的正好!请看,圣上的手诏,刚刚打式乾殿送过来!”
说着,将青纸诏递了过去。
何劭大大一愣,下意识的将手往后一缩,但华廙已经伸直了手臂,在势不容他不接,只好再将手伸了出来,接过了诏书。
不过看得两眼,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
“敬祖,这位何云鹤是何来历,中书上下,一头雾水;他是平阳何氏,君为陈郡何氏,不晓得平日里有没有听说过……呃,不晓得晓不晓得此君之阀阅?”
介么多“晓得”,绕口令啊?
何劭将诏书交还华廙,脸色木然,慢吞吞的说道,“寒族支孽繁衍,人丁众多,仆哪里说的上来?这样罢,仆现在就赶回去,叫他们细细的查一下,再来回报于君,如何?”
“何”字一出口,不待华廙有何反应,随手一揖,掉头就走,三步并做两步的出了崇义阁,风度俨然也不要了,北阁的“卯”也不“点”了。
华廙一个“哎”字憋在嘴里,喊不出来。
身后,韩逸低声骂道,“老泥鳅!”
华廙摇摇头,苦笑。
没奈何,两人只能先回北阁。
刚刚坐定,屋外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韩逸竖起耳朵,轻轻叫了一声,“啊!是李章甫!他动作好快!”
李章甫,名冠,是韩逸派到东宫去打探消息的佐著作。
话音刚落,李冠已在外唱名,韩逸喊了声,“章甫,进来!”
李冠掀帘而入,一边作揖,一边喘着气,“华监!韩侍郎!有消息了!你们道这位何云鹤是谁?”
华廙、韩逸齐声,“谁呀?”
“就是半个月前,弘训宫、载清馆,几为杨太傅杖毙的那位东宫给使!”
华、韩的眼睛一下子就都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