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倾寒看着突然出现的身影,瞳孔不由自主的扩散。
地宫内,漫天烟尘缓缓散去,缓缓露出一道身着黑衣的脸上有疤的肃杀男人。
男人背脊如松柏负手而立,站在狼狈倒地的年轻男人身前,孔武有力的大手死死捂着那道凌厉不可直视的剑芒,额间发丝在劲风剧烈狂舞。
察觉出不对的孟安缓缓睁开眼睛,可自己胸前没有鲜血四溅的狰狞伤痕。
怔怔抬头望去,只见一道如同松柏挺立般的肃杀身影立在自己身前。
“褚、褚森?!”
孟安猛地抬头,看着褚森手中掐住的剑芒,神情恍如隔世。
年轻男人颤抖的抹去脸上冷汗,若非依然能察觉到剑芒的刺骨,今夜的孟安宛如大梦一场。
本来对自己手上的实力自信满满,自诩可强势碾压整座羽水市,可谁知在吕沉面前宛若薄纸一般,不堪一击。
又以为自己要随哪些鬼物步普厉那死鬼的后尘,可哪里能想到褚森宛如神兵天降一般,将自己救下。
这一切,如梦如幻。
让孟安一夜之间游遍了天堂与地狱……
褚森微微抬头,望着对面的年轻道士,淡淡道:“在下褚森,逢尊师白羽之命,特来羽水拜会吕道长。”
吕沉淡淡一笑,两道目光再次相接,一如那日清瑶山上的对视一般:“阁下不是早就拜访过了么?”
褚森的话打破了吕沉的疑问。
自今夜开始,吕沉心中便有些解不开的疑团。
眼前,孟安出现在这,吕沉并不意外。
孟安沾染邪物,吕沉也不意外。
可吕沉一直都想不通,孟安又是以何种手段获得普厉所豢养的鬼物。
御鬼之术在与如何滋养,如何提升鬼物的势力,从而帮助、反哺自身,御鬼之术大成之后光靠鬼物滋养,武者便能将体内灵力提升到一个极高的层次。
所以,普厉想要好好滋养鬼物,就定然不会让鬼物离自己太远。
而江畔木屋中的阴脉和坟茔,便是普厉寄养鬼物之所,接地脉的阴气滋长鬼气。
可那一夜,阴脉与坟茔已经彻底被吕沉一剑荡平,诸多厉鬼想要当着吕沉的面逃离几乎是痴人说梦。
而如今,吕沉心中的这一切,算是彻底了然了。
有一环,极其重要的一环,被吕沉忽略了。
那便是白羽。
那位成名已久,手上血债累累的枯槁妖僧。
那一夜,应当是白羽以最后一丝残魂藏起了这些厉鬼,之后才有了后续的孟安。
不愧是神关境的武者,手笔果然非凡。
吕沉在心中暗暗念叨了一句。
吕沉入世以来,遭遇敌手众多,强敌也不少。
但最强者当属是炽阳山上的妖王凭渊,天元境初期修为。
那时,吕沉尚算稚嫩,只能借助天威与种种机缘,强行将其斩杀。
可那一夜江畔木屋,妖僧白羽寄存在牌位中的一缕残魂,便丝毫不输那一日的凭渊。
足可看出神关境与天元境的差别。
若非如此,南怀钦李炎三人提起白羽时,也不会那般的压抑了。
步入神关境的武者,已经超出了常人正常的认知。
……
“吕道长好记性。”
褚森淡淡一笑,他也未曾想到,这么快便会与吕沉直面抗衡:“想不到那日清云观外的匆匆一面,吕道长便能记住在下。”
说着,肃杀男人浑身灵力微动,汇集向男人右臂,握住剑芒的孔武大手便要攥下,可五根手指已经合拢,那宛若困兽的剑芒却毫无反应,似是丝毫没有受到压迫一般。
褚森神情明显诧异,继而右臂衣袖陡然一凛,一股巨力顺着褚森手臂筋骨重重轰出,这才堪堪将掌中的剑芒碾碎。
看着破碎散乱的凌厉风丝,褚森眉锋微微蹙起,再看向吕沉的眼神多了几分谨慎。
吕沉轻轻一笑,丹凤眸子微微垂下:“那一夜与令师隔空匆匆一面,确是有些不大尽兴。”
听出吕沉话语中的杀意,褚森眼神逐渐深沉,沉声道:“果然是你……”
魔都时,师尊遣他远行时,师尊唇带血色,说是与一年轻后备隔空对弈,果真是与吕沉。
……
在褚森身后目睹了这一切的孟安有些懵懂,因为他根本听不懂褚森与吕沉之间的对话。
传授御鬼之术那一夜,褚森曾说过白羽之名。
孟安事后也曾打探过消息,妖僧白羽,国家A级通缉的邪修,或许已经达到了神关境行为。
可是……
‘他们……已经见过了?’
孟安眼睛瞬间瞪大,看着对面的年轻道士,心中宛如山呼海啸一般。
这种只存在与传说中的强者,怎么会跟吕沉相提评论?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明明亲眼看过吕沉的资料,不过是一个吃不起饭的穷道士,没有关系网、没有背景、没有势力,怎么会与那种级别的人物相提并论?!
孟安只感觉自己的认知领域遭到了极大的冲击,这种冲击无异于天塌地陷彗星奔月。
那一夜褚森只是按白羽的吩咐教导孟安御鬼之术与提升实力,丝毫没有提及其他的事。
……
对于褚森的阴沉神色,吕沉面色没有丝毫变化,桃木剑锋斜指着肃杀男人,淡声问道:“令师遣阁下前来羽水,是想让阁下取来贫道性命?”
吕沉声音温煦轻缓,但话语里似乎拥有无与伦比的压力。
红衣女子怀中的穷奇巨蛋似乎对这些压力最为敏感,瞬间呼吸一滞,连如同风啸般的声音都在有意压低。
似乎极为畏惧这个还未曾谋面的年轻道士。
穷奇巨蛋有所收敛,倾寒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褚森看着对面杀意森然的年轻道士,漆黑眸子中升腾凛冽寒意。
电光火石之间,肃杀男人浑身灵力陡然沸腾,伸手拉起孟安便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