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甘宁不由得对刘瑁的神机妙算佩服得五体投地。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捉了黄忠刘瑁又下令不要绑他。给他医治,给他营帐休息,甚至没用太多兵力去看守。要跑了怎么办?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可刘瑁笑而不语,他也猜不透。
甘宁有个极大的优点,想不明白的事就干脆放一边不去想,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
听到黄忠醒了,他特地去伙头营要了一只烧鸡,一壶浊酒。拎着就去寻黄忠了。
想想主公求贤若渴招募自己的时候的样子,不由得嘴角上扬。从自己跟随刘瑁以来,主公还没有如此耗费心机去算计一个人呢。看来这个黄忠必定不凡!
甘宁见到黄忠时,黄忠正在吃着变通的饭食。战争时期,军营的伙食是不可能好到哪儿去的,大家能吃饱就好。甘宁径直走到黄忠跟前,将手中的烧鸡替了过去。
“来,吃这个!”
黄忠慢慢地抬起头,看了看甘宁:“为什么要救我?”
“你知道我是谁?”甘宁有些诧异。
“呵呵!某在荆州生活四十余载,又岂会没听过锦帆甘兴霸的名号?此次被伏,刘公机关算尽,又岂会给我轻易逃生之路?加上战场又没见到甘将军,在这滚滚的湘水中能准确的找到并救了我,除了甘将军,某想不到何人还有如此本事!”如果之前黄忠还有各种失败啊、被俘啊、被囚啊啥的懊恼情绪,但从甘宁拧着烧鸡进来的那一刻起便没了。
“哈哈……黄将军过奖了,我只是凑巧而已。一切都是我家主公运筹帷幄,指挥有方。你是不知道,我们对你的援军搞这么大动作,不为别的,只因为我家主公欣赏将军你!”甘宁就是那个脾气,你对他礼让,他便跟你自来熟。
“嗯?何意?”黄忠接过甘宁手中的烧鸡,狠狠地啃了一口。眼前这个豪爽的年轻人,似乎也没那么一无是处,并非一个粗鲁的水匪而已。至少这只鸡看起来还是颇懂礼数的!
甘宁亲自倒了一碗酒替给黄忠:“我也不知道何意啊?但是从我把你从湘水带回来,一没绑你,二没虐待你,还请了医匠为你治伤。甚至,没有防着你!至少,我觉得主公对你是礼遇有佳的……”
“呃……”黄忠竟无言以对,他本以为甘宁是来劝降的,结果看来就是单纯给他送点好吃的。他沉默了。
“嗨!想那么多干嘛?吃饱喝足,好好睡一觉,明日我带你去见主公。一切自会明了!”甘宁也不知道自己过来想干嘛,也许他就是单纯地想过来看看这个被主公看重的老将而已。
“你不陪我喝两杯吗?”黄忠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算是客人呢?还是俘虏?
甘宁看了看黄忠手中的酒碗,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但他还是克制住:“呃……战时军中禁酒,我就不喝了!你尽管喝,不够我再派人去给你取。”
“呃……”黄忠看得出甘宁本也是一个好酒之人,但却硬生生克制住自己的欲望。这是支什么样的部队?刘瑁究竟是何方高人?能让甘宁这样样的匪性汉子把酒给禁了。
“今日准你饮酒,不算违例!”
帐外传来一阵洪亮的声音。
接着帐门便被掀开,进来一个八尺高的青年。没着戎装,一袭青衣,显得文质彬彬。面颊刚毅,五官精致,尤其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仿佛一眼就能看透人心。
“参见主公!”甘宁拱手向刘瑁行礼。
刘瑁挥挥手:“此处无外人,不用多礼!黄将军,身体可好些了?”
黄忠有些不知如何回答,这个是敌方首领呢,拿自己不当坏人是几个意思?那一瞬间,黄忠心里蹦出一个冒险的想法,如果此时刺杀了刘瑁,或者擒住他会不会这场战争就结束了呢?
但很快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仅看甘宁对刘瑁的尊崇,就可想到刘瑁在将士们心中的地位。若其有什么闪失,可能不仅仅是自己会被剁成肉泥,搞不好整个临湘城都得承受数万大军的怒火。
“黄某见过刘君!谢刘君不杀之恩!”黄忠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刘瑁,他可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还有个庲降都督官职,但他知道这人是刘焉的儿子。皇室之后,就算无官无职,也不是他这种小武官能轻视的。
“我如此算计将军,将军不恨我?”刘瑁示意随从将带来的酒水给黄忠和甘宁倒上,再将食盒中的菜肴拿了出来摆上。
黄忠摇了摇头道:“兵者诡道也,刘君深谙兵法,用兵如神,忠不及也,何来恨之说?”
果然是个坦荡荡的真汉子,勇敢面对失败。不象某些人,明明输了还各种嘴硬,死不承认,找各种借口为自己开脱。有的甚至还叫嚣着“单挑”。
但黄忠没有,他就是那么坦然地面对甘宁,坦然地面对刘瑁。某一瞬间,他甚至看淡了生死。为儿子奔波了半生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如果自己死了,儿子估计也活不久了,那样一家人或许能在另一个世界重逢,再平平淡淡一起生活。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