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亮仰天长啸，跪倒在地，看着碧瑶和陆雪琪的尸体，放声嚎啕。
江离看到这个情景大惊，着急地就要施展超能进入结界。
南笙轻轻摆手，略带黯然地提醒着：“不必进去了，也许程亮自己就要出来了，再等一等吧。”
南笙摆手，水晶石上的画面消失，她回到自己的宝座上坐好。
江离不敢怠慢，也赶忙跟上去，站在了自己的位置。
两人刚刚来到各自的位置，红光一闪，程亮回到了交易大厅中，他的表情显得十分奇怪，异常的纠结。
江离关切地上前：“程先生，还有两天，你的时间才到，你是想提前结束体验了吗？”
程亮眼中透着一种无奈、伤心和暴戾：“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江离被程亮一下问懵了。
“虽然我救回了碧瑶，也说服了雪琪和我们在一起，可她们两人却总是无法共同生活，总是不停地争吵，最后竟然兵戎相见，两败俱伤，双双殒命？！我都已经选择隐居，鬼王还要追来，看着碧瑶惨死，他却迁怒于我，逼着我出手亲手杀死了碧瑶的父亲？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什么？”程亮痛苦地双手抱头惨嚎着。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更改命运的结果啊，你是又想更改，让他们再次复活过来吗？！”
江离担心地询问着，看着程亮如此痛苦，他很想帮助对方，但也想到了南笙那天的提醒，尤其是看到程亮因为命运改变而带来的蝴蝶效应，他有些犹豫了……
“改？怎么改才能让他们共存，怎么改才能让我和碧瑶在一起，又不辜负陆雪琪？”程亮双手抓头，痛苦地嚎叫着，显然已经深陷于鬼厉的身份带来的纠结中。
“程先生，你冷静一些，你刚才说的，都是鬼厉的感受，并不是你自己的，你是程亮。”看到程亮如此的痛苦，江离不忍心他在沉迷于虚拟体验的痛苦中，高声地提醒着他，希望他回归自己真实的身份。
“我是程亮，我是程亮……”程亮不停地念叨着，突然他又狂躁起来，“不对，我不是程亮，我就是张小凡，我是鬼厉！”
程亮狂躁地挥舞着手臂，似乎是想要施展在结界中拥有的各种仙技，却发现根本施展不出来。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瘫坐在地上，痛苦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程先生，你的记忆只是你在体验张小凡生涯时留下的而已，还请你不要沉迷其中，尽快清醒过来。”南笙开口提醒着。
南笙对程亮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毕竟这几天她一直在关注着他在结界中的表现。她飞身而起，落在了程亮面前，用手摸在他的头顶，手中释放出红光，红光笼罩了程亮的头，对他进行着安抚，他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假的，原来一切都是假的……”程亮慢慢清醒了过来，“这一切的感受实在是太真实了，我真的把自己当成张小凡了。”
南笙看到程亮恢复了平静，收回了超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我一直以为，那些修仙者拥有各种神技，就可以拥有一切。原来，他们也有这么多的伤心和无奈……”冷静下来的程亮，轻叹着。“改变了命运，却也改变不了内心的情感，反而会面对更多痛苦的选择……”
“当然了，即使是仙侠小说中的人物，也有着自己的情感，只要是拥有情感的人，就势必会有不安、不快，会有着属于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心志坚强的人，可以勇敢面对各种困境，努力去克服、战胜。但大多数人会选择回避，甚至会用另外的一种方式去解压、释放，甚至是沉迷于自己的幻想或者是虚构的游戏、小说、电影中，去寻找一种代入的快感……”
“尤其是现在流行的爽文、爽剧、游戏，无敌的系统、无敌的金手指，营造出各种开挂的人生，让体验的人都沉迷其中，迷失自我，无力自拔。沉浸在虚拟世界带来的欢愉之中……”
说这番话的时候，江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过去的自己，正是因为童年的种种磨难，才使他沉迷于游戏的虚拟世界，并养成了种种陋习和劣根。
“但无论虚拟世界的代入感多么真实，你又得到了多大的心理满足，但回归到现实。你依然还是你，还是那个对着手机、电脑，对未来充满迷茫的学生，又或者是要为了生计而奔波的打工者。”
“现实的生活，没有系统、没有穿越、没有金手指，更没有外挂。所有的一切，都必须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美好的生活只能自己去创造。”江离继续地说着。
南笙面带赞许地看着侃侃而谈的江离，显得对于他能有这种的感悟而感到欣慰和开心。
“你说得对，即使我变成了张小凡、变成了鬼厉这样身具仙、魔、佛三派能力的高手，也无法无敌于天下，也要面对种种的磨难和危机，也要承受着亲情、友情、爱情的纠结，只能自己一次次的战胜心魔。即使我强行地更改了命运，但最后的结果，也不一定就是最圆满的。”程亮对江离的话非常认同，附和着。
程亮站起身，对着南笙和江离深鞠一躬：“谢谢你们给我的这次不同寻常的人生体验，这会是我人生最宝贵的一笔财富，时刻提醒我要看清现实，我会铭记于心的。”
南笙轻轻颔首：“程先生客气了，如果您不想再继续体验下去，那咱们的交易就算结束，我要安排人送您回去了。”
程亮轻轻摇头：“不体验了，我要回去认真地用自己的能力去改变自己的未来，去开始新的人生。”
南笙轻轻点头，程亮在拉克和美艳少年的引领下走出了交易大厅……
“姐姐，你之前一直担心地就是程亮会不断地用更改命运的方式去继续体验虚拟的结界，甚至沉迷在其中无法自拔，对吗？”江离转身看着南笙，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南笙微微点头：“是，一个人一旦拥有了掌控命运的能力，往往就会无法控制自己，不断地去利用这种能力满足自己不断变化膨胀的欲望。”
江离完全明白南笙说的意思，当初他就是如此。可以在游戏里施展隔空取物的能力时，就主动去挑衅LT公会的人，夺取对方的武器去变卖，在副本里作弊等等；等到游戏更新，他无法再使用，马上又通过交易去获取时间静止的超能，继续在游戏里大杀四方。
现在想起来，他当时的想法和举动，与程亮又有何区别，都是沉迷在虚拟世界中，完全迷失了自己。才会越陷越深，最后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