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石忽然嗷嗷大叫起来:“舅舅!这是我舅舅……”喊了一声后,便是哭腔了。
周文宏且容他哭了几声,这才拍惊堂木,瞪眼喝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王大石顿时被吓得闭上了嘴,但还是忍不住抽泣。
周文宏问道:“地上的这六具尸体,你们可都认识?”
“认识!”三人齐齐点头,于良道,“这几个都是柳树村的人,那个脸上有痣的是王大石的舅舅。”
“好!”周文宏转头望向张广陵,道,“张典史,你还有何话可说?”
张广陵闻言顿时着急道:“大人,之前不是说柳树村的人都是山贼吗?”
周文宏闻言挑眉道:“证据呢?办案得讲证据,之前龙向峰愿意为你作证,可现在他都说他的证词并不是太可靠,你凭什么证明柳树村的人都是山贼?”
张广陵惶急道:“他们三人说的话不足取信,说不定是收了谁的好处,在这里作伪证!”他说话间望向卫轩。
卫轩坦然一笑,道:“张典史,太祖爷定下的规矩,三人成供,你难道忘了吗,你若不信,咱们现在可以抬着这六具尸体前往黄坡村,找人辨认,我相信黄坡村肯定还有很多人认识这些尸体。”
张广陵闻言顿时傻眼了,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下,张广陵“扑通”一声跪下,对着周文宏连磕三个响头,然后哭喊道:“大人明鉴,我没有杀良冒功,这些人不是我杀的,是山贼交给我的,我们几个人被山贼抓住了,山贼逼我们这么做的……”
周文宏闻言顿时皱起了眉,这货居然这么能胡诌,若是如此,还怎么给他定罪,不给他定个杀良冒功的大罪,棺材就得留着自己用了。
这时,卫轩忽然道:“张典史,我记得你是和五个捕快一起带尸体回来的,相信有很多事情,他们应该很清楚,把他们传上堂来一问便知。”
这话倒是提醒了周文宏,周文宏立刻拍惊堂木,大声道:“传陈捕头!”
堂外立刻就进来一个身穿捕头服的中年人,四十出头的样子。
待陈捕头站定行礼后,周文宏问陈捕头:“陈捕头,本官问你,昨天和张典史一起剿匪的捕快何在,把他们全都带到堂上来。”
“慢!”卫轩打断了他,道,“周大人,这些人很可能已经串供,先提审一个,其他人在耳房里待着,派人看守住。”
“好!就这么办!”周文宏道,“陈捕头,听到了吧,把他们五个全都带去耳房,然后先提一个来堂上,本官要问话!”
“是!”陈捕头领命退下。
没多久,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捕快上了堂,这货是个胆小鬼,进堂来时双腿直哆嗦,看到张广陵跪在那里,他吓得浑身都颤抖起来,状若筛糠。
周文宏一拍惊堂木,准备问话,这家伙直接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道:“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周文宏听到这话,顿时放心不少,现在他要给张广陵定的是杀良冒功大罪,就怕这些捕快胡说八道,什么不知道最好。
周文宏几番问话,这捕快都说不知道,无奈之下,直接动刑,二十大板。
县衙公堂所说的打板子,其实就是用水火棍打屁股,水火棍不是一般的棍子,有点像划船用的木桨,手持的部位又细又圆,而打人的部位则又大又扁,关键是还很重,这么重的水火棍,打在身上,那叫一个疼,经常有人被水火棍打屁股打得骨头碎裂,导致终生残疾,打三十到四十板的话,会有很大可能被打死,可见水火棍威力非同小可。
二十板打完,这捕快已经无法起身了,只能趴在地上哀嚎。
周文宏再问,这货终于肯交代了,然而他所谓的交代,让所有人哭笑不得,他说这六具尸体就是山贼,是他们亲手杀死的。
这是之前张广陵就跟他们交代好的,让他们这么说,不让会有杀头的危险。
张广陵在那着急得不行,偏偏在这大堂之上,他又不好与之串供,只能干着急。
周文宏连续传五个捕快上堂问话,每一个人的说法如出一辙。
而张广陵这时仿佛看到了希望,大叫起来:“大人,三人成供,三人成供啊!他们三人的供词全都一样,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
周文宏闻言顿时蹙眉,不知如何回答,外面的百姓已经叫唤起来:“张狗官定是跟这些捕快串供了!”
“对!定是串供了!”
……
张广陵不管,一直高呼:“三人成供,三人成供!”
这时,卫轩忽然悠悠道:“张典史你怕是不识数吧,三人成供说的是三个人,你再仔细数一数,这可是五个人啊。”
此言一出,哄堂大笑,外面的百姓也纷纷大笑起来。
周文宏见状感觉事情有转机,便决定糊涂一把,反正杨公子说了,只要给百姓一个满意的交代就行,于是他猛拍惊堂木,大声道:“卫县丞说得没错,这是五个人,不是三人,现在已经证据确凿了,本官宣判,张广陵杀良冒功,斩立决,五个捕快胁从,斩立决!另外,此六人全部抄没家产,明日卯时游街,午时三刻于刑场枭首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