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一会。“或许他们是对的,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可是我已经没有那么漂亮了,在社会上也失去了年龄的优势,还没学会生活的基本常识,事业也一事无成,没有好好爱过一个人。我这一生四个字,一塌糊涂。每个人都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这明明是我自己的人生,还没好好来得及体会,时间就回不去了。”
时间,没有等她报完仇再重新开始,因为时间从未停止。她选择把时间浪费在报仇上,去恨,去埋怨这个世界。
人果然不能太轻狂,总觉得不管玩得多大,就算搭上这一生也无所谓,到底是太年轻。她这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人生,不知不觉,最好的时光都已经过去了。
苏玖佑大概也听明白了一些,沉默了许久,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所以,你不想再将自己所有的重心寄托在恨的人身上。与其说你幼稚,不如说,傻乎乎的。真希望你一直恨下去,因为比起仇恨,后悔,才是最可怜的。”
辛暖吸吸鼻子,重新倒上酒,两人举起酒杯。“不说这些了,干杯。”
她真的犹豫了,即使那些人全都死了,她的人生也回不来了。让元祈死,这样的结局她不甘心,不甘心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甘心自己真的变成了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即使从未期待过自己在做完这些事情后还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事实上,心,空空如也,没有半点痛快,大概早就麻木了吧。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回不去了,只能面对,收拾这被她搞得一塌糊涂的后半生。
喝到中午两点多,苏玖佑起身离开。
“你嫂子还做好了午饭等我呢,不回去就惨了。”
“好,再见。”
他看着辛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安慰。“无论什么时候,重新开始都不晚,自己的人生,要记得开开心心的啊。”
“啰嗦,快走吧你。”
冷月西一直在外面的街上闲逛,蹲在一棵树下,嘴里衔着一根黄色的枯草,似乎下定了决心要和辛暖看第一场雪。
等屋里的男人走出来,他才站起来。
完全不弱于苏玖佑的身高,看清他的脸色,拧眉:“你们喝了多少,她还清醒吗?”
苏玖佑对她这个弟弟了解也不多,就一个小孩,怕照顾醉鬼也在情理之中,失笑道:“应该清醒吧。”
“什么应该啊。”嘴里嘟囔着,冷月西已经在往回走。
他打开门,警戒的回头看那个已婚男人,苏玖佑已经上车开走了。
辛暖看到冷月西有点意外:“真巧,他刚走你就回来了。”
他的声音却很冲:“我看到他走我才回来的,这地方有什么地方可玩的,说把我赶出去就赶出去了!”
辛暖还是微醺的状态,也不和小孩计较。将剩下的酒合上盖子放回酒柜,感觉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扭过头,落地窗外开始飘起了漫天的大雪。
她喃喃道:“下雪了。”又拉住旁边人的手:“冷月西下雪了。”
大雪像柳絮一样,又多又密,很快大地就被染上了一层白霜,壁炉里的火自动点亮,温暖的橘红色的光映着两人的身体。
辛暖看着被拉长的影子,笑着对冷月西说。“你看我的影子被拉的好长啊,咦?冷月西,好奇怪啊。”
“那里奇怪?”
“你怎么没有影子的。”
“我看你是醉的太厉害了。”
辛暖疑惑,揉揉眼睛再去看,她自己影子的身旁,多了一道被拉长的影子。
“我果然是醉了。拿伞我们去走走吧,我想踩雪。”
第一场雪落下来的时候,空气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凉,她随手披了一个毛绒的外套,站在白色的大地上。两旁的树木全部都冬眠了,街上还能看到三两个出来淋雪的人,他们似乎准备上山玩。
这里的人住的房子都相隔的很远,她住的这套别墅更是在深处,一侧是山,一侧是街道的转角。如果不穿过那条徒步也要走上二十分钟的街,就好像被整个世界都遗忘了。
别墅对面的树林里有她绑好的秋千,木板上冻伤了一层冰霜,上面覆盖着白雪,脚边还有一只鸟儿的尸体,隐约还能听到野猫的哀嚎。
“冷月西。”
“嗯?”朝气带着几分愉悦的声音回应她。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能葬在这里就好了。”
听了这话,冷月西绕到她身前,用一副很嫌弃的表情看她:“你死了,我这算不算给你送终,我能继承你的别墅吗?”
“......你想得美。”
“我越想越合适,反正你无亲无故的,留给我总比便宜了别人。我也快到了结婚的年龄,给我做个婚房刚好,等以后有了孩子我们给你立个牌位供奉起来......”
“冷!月!西!”辛暖气的大喊了一声,气冲冲的追了过去。冷月西一边后退着躲闪,脸上全是戏谑的笑意。
“就你那小短腿还想追我。”
一场大雪将两个人的头发蒙上一层白霜,辛暖甩甩头,累的气喘吁吁,见追不上,弯腰捡起一把雪朝他丢过去。
少年正笑着,迎面被砸了一脸的雪,紧接着就听到一阵轻快的笑声。他咬着牙,也恶狠狠的弯下了腰去团雪。
辛暖见状转身就跑,两人在林子里追逐起来。
她仗着体积小,又有树的躲避物,将少年砸了个狗雪淋头。大笑着嘲讽他像一只白狮子。没多久就跑得满头大汗,正想躲开,却一不留神被雪下的树根绊倒,少年揽住她的腰两人滚成一团。
冷月西躺在地上,她的上半身趴在秋千上休息。
良久,听到他低喘的声音。“玩不起吗,你这个垃圾。”
脸上的笑意僵在唇角,辛暖愣愣的侧目看向地上的人。
当初游戏账号被季小希标记,在陆西月面前找回尊严被杀死后,她气的直接睡觉了,那个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
地上的少年坐起身,看到她失落的眼。“你怎么了?”
“我想到一个人。”
“哈?谁啊。”
“一个和你名字有几分相似的人,他以前也这么说我。”不止是名字相似,就连长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