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天气渐凉。崇祯已从临湖的南台搬回到昭和殿中居住、办公。对新任的首辅李标,顺势升一位的次辅钱龙锡的召见在昭和殿的偏殿中。
“臣等参见陛下。”
崇祯坐在放着宗卷、纸张、笔墨纸砚的一丈长案后,喝着清茶,虚抬右手。
自有太监唱礼。
李标一身绯袍,五十六岁的年纪,正值一个阁臣的黄金年龄。他拱手一礼,语气生硬的道:“臣恭为首辅,还未曾面圣。今日有事奏于陛下。”
韩爌既去,他当日是一起在殿中乞骸骨的阁臣,他心里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意。
韩爌在明面上名声是保全的。但那只是表象。满朝文武谁不知道韩爌送给天子五十万两白银保的平安。
韩爌在世,固然无碍。但日后今上反悔呢?史书、时人日记又该如何写?这足以让韩爌一生功业、清名付之东流!
他不想落得这样的下场。
崇祯的坐姿并不那么端正,他早上刚才在内库里那边转了一圈有点累。随意的道:“朕这半个月有点忙。国事,卿等看着办吧。你们都是人才!”
自从韩爌抵制“考成法”,赈灾之事毫无进展,他对大明朝当前的行政体系就变得更加的失望。所以,历史上的崇祯皇帝越勤政,事情越干不好。
在等韩爌交钱的这半个月,他做了两件事。第一,清理、整顿皇宫内的人口。所有的太监、宫女全部登记,发放纸质版的“身份证”。由印绶监掌握。
第二,和一周前抵达京师的孙元化见面,熟悉,聊火炮,聊京师的城防。当然,他并没有向孙元化提及他的军事计划。
君不密,则失其国。
李标听得出天子话里淡淡的讽刺之意,血有点上涌,拱手一礼,仪态非常标准,朗声道:“臣有四件事奏请圣裁。
第一,请陛下暂停厂卫在京师之外的活动。其一,厂卫校尉出外必索贿。地方官员不贿赂,则恐毁言日至。贿赂之则物力难胜。其二,缇骑惊扰地方,天下臣民难安。”
崇祯冷眼看了李标一眼。又一个来真心忽悠皇帝“罢厂卫”的人。他并没说话,伸手示意李标继续。这点养气的功夫他还是有的。
李标含着一肚子气,继续朗声道:“第二,人君不可以党疑臣。以喜好贬斥大臣。当论其才品臧否,职业修废,而黜陟之。”
见天子依旧无话,李标再一口气说道:“第三,请陛下停今年秋决。第四,京畿、陕西连年大旱,还请陛下发内帑银赈灾!”
“说完了?”
崇祯将手里的茶杯放在面前的长案,站起来,冷眼看着面前的两名阁臣。心里的火气越盛。
李标根本就不怕天子震怒,他可不是韩爌。也不管同来的钱龙锡没有履行政治承诺出声支持他。昂首顶撞道:“臣请陛下决断。”
“呵呵。”崇祯笑了两声,吩咐偏殿里侍候着的小太监王彰道:“去把锦衣卫同知董琨叫来。”再转过身来,语气冷幽,“李标,朕看你也是个体面人。
倒是要请教你一句,搞党争、党同伐异,不是你东林党的拿手好戏、传统艺能吗?”
翻开明史,明末的某些大臣们,一个个都是光岸伟正。满篇文字里的意思归纳起来就是:不是大臣不行,实在是皇帝水平太次啊!而且,国势到了要更替的时候。臣等有能什么坏心思呢?
这和崇祯皇帝临死前说的:朕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完全是相反的!
这里面有一个掩藏在历史深处的秘密:明史,乃是投降螨清的东林党徒写的。
就以崇祯此时的问题为例。万历末年,朝廷党争渐起。在朝堂上最牛逼的江湖门派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