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非虽然说是会去找张毓之解决卫征行踪的事情,但是却没有动弹,因为张毓之的耿直是朝野出了名的,想要他闭嘴,除非将人下入大牢判死刑。
卫征第二天就会走,早朝却是后天,到时候就算是张毓之上奏折也没有事情,咬死不认账就行了,相信以卫征的威信力,还不敢有人提出前去边境证实卫征行踪,只是他没有料到卫征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压根就没有打算离京。
云非听着张毓之一字一词的指控着卫征受了某人蛊惑,无调令私自入京,弃边境安危不顾,神色平淡的看着丹陛上被珠帘遮住了身影的苏沐泽,脑海里想的却是朱媛娘的事情。他不得不承认,卫征虽然行止粗俗无状,但是说的话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很是有理。
老太傅重病,自从年前就一直没有能来上朝,现在自然也不在,无首的群龙看到张毓之站了出来,自然连忙出声附和。虽然张毓之说的是“卫将军蒙受奸人蛊惑”,没有指名道姓,但是针对的是谁还用的着说吗?
朱家人也罕见的上了朝,甚至朱家家主也在,只是一直站在那里不出声,就像是个木头桩子,有些人注意到了,想想苏沐泽,再一想太后,灵透的已经开始考虑站队问题了。
“此事事关我国安危,望陛下严惩。”张毓之一字一顿的说道。
苏沐泽自从有了朱家的承诺,就觉得身上骨头都硬了不少,面对云非时也没有原先那么恐惧了。他看了一眼明显是在观察他能力的朱家之人,知道如果自己表现的过于软弱,那么就会失去朱家的助力,再看看明显在出神的云非,喉结动了几动,深吸几口气,苏沐泽终于出了声:“云相对此作何解?”
云非陡闻的苏沐泽的声音,立即回神,回道:“文武百官竟然没有一个知道卫将军回朝之事,不知道张大人是从何了解的?这消息若是虚假的,愚弄百官是无德义,蒙蔽圣上就是欺君了。”
朱守山听到这话,脸上露出来一丝奇异的笑容来,这件事情绝对不会争辩出什么结果的,除非敢去边境证实卫征行踪,或者是搜家,但这不亚于提议去搜云家或者是他们朱家,张毓之虽然脑子缺根筋,想必也不会提出来这种法子,也就磨磨嘴皮子了。
张毓之被堵了一句,刚想说自己是亲眼所见,就听见苏沐泽丢下来一句话,惊得众人鸦雀无声,纷纷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连朱守山云非都瞬间失神。
“既然张大人说卫将军确实回来了,不妨派人前去将军府查看一番,将相关人员交由刑部审查。”
朱守山暗骂苏沐泽是头猪,无论卫征是真回来还是假回来,最后的结果都必须是没有回来,否则确定了罪名,还要将一个手握重兵在军中拥有绝高影响力的将军治罪吗?不怕引起来兵变吗?云非这些年一直觉得北军和西军脱离控制,想要打散重编握在手里,你这不是给云非机会吗?
张毓之也愣住了,他闹腾这件事情主要是针对云非,虽然不痛不痒的。另外,卫征的为人他了解,主要是担心云非坑骗卫征,让他做出什么错事来,就想着埋下个引子,等以后出了什么事情,可以有所说头。
其余的人在经过最初的惊愣之后,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嗡嗡一片,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错愕与惊惶,今天弄不好,他们都要全体倒霉。
苏沐泽再迟钝也看出来情况不对了,愣愣的看着垂首不语的云非,双手不自然的蜷缩着,眼里是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依赖。
云非清楚地能感受到从珠帘后面射出来的那道茫然无措的视线,心里的怒气缓缓消散,就剩下了无奈,终究还是过于稚嫩了。云非轻咳一声,厉声道:“肃静!”
众人皆为之一震,几乎在一瞬间就回归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双手握着玉笏,垂首安静,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苏沐泽不禁松了一口气,不敢再随意说话,视线紧紧锁在云非身上,等着云非收场。
朱守山心里冷笑一声,好整以暇的等着云非表演。
云非视线扫过众人,快速思索了一下应对之策,却又一一否定,气氛在他沉默之间更是压抑,在众人又开始忍不住交换眼色时,才道:“陛下圣明,臣附议。”
大殿上又是一片哗然,只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也难为陈贺患犯癔症了,他们现在也快步上后尘了。朱守山显然也没有料到,一时间没有摸透云非的心思。这样做对云非来说百害而无一利,一是得罪了卫征,搜家简直是奇耻大辱,欺人太甚,二是卫征民间声望很高,传出去别人只会骂云非奸佞专横,迫害忠良,三是参加春试的那批士子,怕是又有了好的题材舞文弄墨,并且站在帝党这一边。
朱守山想来想去也没有想通,暗叹自己果然该多来朝堂上转转,这脑子长时间不用,都坏掉了。
苏沐泽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高高提到了嗓子眼,云非既然同意,那肯定是自己又提出了一个愚蠢的决定,心里暗骂自己无知。
既然同意了搜家,这谁去搜就值得考量了,贺州见状,就毛遂自荐说道:“臣可前往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