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珺媱还是有分寸的,在御书房里也没有乱摔东西,只是冲着一大群宫人挑刺,这里没擦干净,那边的书籍摆放有些凌乱,糕点不够好吃,茶水太凉……
结果书架上的书全被摞成了一堆,堆在地上,一本本的重新排放,宫里又重新打扫了一遍……鸡蛋里挑骨头都没这个挑法,将一群宫人支使的够呛,叫苦连天,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将苏沐泽给盼了回来,激动的差点流泪。
苏沐泽一进去就看到这乌烟瘴气的情景,顿觉头疼,轻斥道:“过来。”
苏珺媱慢腾腾的走了过去,同时还小声辩解着:“我这不是想要帮皇兄整理一下东西吗?”
“胡闹!”苏沐泽让宫人赶紧将屋子收拾一下,自己则扯着苏珺媱出去了。
苏珺媱心知会被臭骂,赶紧讨好的说道:“皇兄累不累啊,要不珺媱给皇兄捏捏肩?”
苏沐泽不吃她这一套,找了一个凉亭,坐下,用手敲敲桌子,苏珺媱赶紧端正做好,不胡闹时也有几分秀内慧中的样子,哪里还看得出来刚才的混世魔王似的张牙舞爪。
“你想要出宫?”苏沐泽开门见山的问道,否则苏珺媱会一直跟她磨,磨个一两个时辰的才会说出自己最原先的目的。
苏珺媱忙不迭的点头,嘴里抱怨道:“皇兄,宫里闷死了,感觉自己身上都可以长出蘑菇了,我想出去玩,散散心。”
“去哪里散心?”苏沐泽明知故问,寒星般的眸子里似被冷水浸过,透着料峭寒意。
苏珺媱眸光极亮,似三月春光,笑意盈盈的说道:“我去找丞相,上次他说要带着我和云清一起去郊外的。”
苏沐泽像往常一样温和的笑笑,开玩笑道:“你倒是往丞相府跑的勤,要不要朕在那边给你开牙建府?”
“皇兄,我就是想要去找丞相嘛,丞相知道好多好玩的地方,还会做好吃的。哪像这宫里的人,死气沉沉的跟木偶一样,哪有宫外好玩,皇兄你也别整天闷着,都快闷出病来了,也出去转转。”苏珺媱支着头,满是嫌弃的说道。
苏沐泽心思一转,想起临走时太后的话,于是就道:“行,朕放你出宫,那你也要跟丞相说一下,让贺统领同意朕出去。朕在这宫里许多年,还从未出去过呢。”
苏沐泽的声音又轻又快,说到最后脸上甚至还带了一丝笑意,只是笑意未深达眼底,反而有恨意一闪而过。
苏珺媱想要出去,阻碍是他,而他想要出去,阻碍却是把持了整个朝堂整整十年的佞臣,亏得那些人每次上朝时将那三声万岁喊的震天动地,皇帝做到这份上,真够窝囊,这耻辱唯有用那人的血才能洗刷干净。
苏珺媱乐的跳了起来,“皇兄你真好,我会告诉丞相的,那我就走了。”
苏珺媱蹦蹦跳跳的就走远了,鹅黄色的衣裙扬了起来,像一只生活在静谧安逸树林里的黄鹂鸟,不知忧愁。
苏珺媱回到自己宫里换了一件浅绿色的长袖襦裙后,才迫不及待的出了宫。还未到宫门口,就很巧的碰上了贺州,苏珺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太喜欢贺州,但还是很乖巧的喊了一声:“贺统领。”
“殿下这是要出宫?”贺州比苏珺媱多活的这么多年不是白活的,他知道苏珺媱不是很喜欢他,但是他没有什么要跟苏珺媱过不去的想法。
“是,皇兄同意了。”苏珺媱拘谨的答道。
贺州知道苏珺媱肯定是要去找云非,这已经是众人都知道的常识了,也没有多问,“殿下路上小心一点,需不需要臣派人送殿下过去?”
“不必了,谢谢贺统领好意。”苏珺媱柔柔弱弱的拒绝了,“我先走了。”
贺州看着苏珺媱快步离去的身影,微微皱眉。他想的比较多,或许是他的心思太过敏感,总觉得苏珺媱频繁的去丞相府不是单纯的游乐。而云非前些年收养的那个孩子也长大了,芝兰玉树,才华横溢,如果参加春试,名列三甲不是问题,但怪就怪在那个孩子一直没有参加。
而步阳国自开国以来,有一项规定就是驸马者不得从政。也就是说,云清只要想要做乘龙快婿,无论参没参加科举,有没有资格获得官职,官场的一切都必须远离。如果云非真的是做的这个打算,那想的未免也太好了。
贺州在原地站了许久,脑海里思绪纷飞如满天蝴蝶,看着这恢宏大气的皇宫,目光复杂。
他跟云非很早时就闹翻了,现在是面和心不和,有几个目光毒辣城府深沉的大臣早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闹翻的原因很简单,云非违背信义,背弃先帝,囚禁幼主,强行干政,
他一介武夫,脑子向来不太灵光,等发觉不对时,云非的势力早已经根深蒂固,他连清君侧都做不到,只能牢牢护住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禁军羽林卫,保护好苏沐泽。苏珺媱轻车熟路的到了云非的家门口,敲了好几下,才有人来开门。
苏珺媱将云清推到一边,就蹦到了院子里,重复了一遍说了很多次的话:“你们真的应该找一个门房,万一哪一次你没有听见敲门声,还以为没人呢,那多尬啊,尤其是耽误了丞相的要事,你担待的起吗?”
丞相府很大,是三进三出的格式,长廊庭院,曲径通幽,甚至还有一汪清池,从一头走到另一头需要小半个时辰。
但云非只是用了前面一个院子而已,其余的都封了。昆英院离门口很近,云清也住在这里,一间卧房紧挨着云非的书房,而给门房置办的屋子则被他用作了书房,平日里就带在这里,门口稍一有动静他能听见。
“我就是门房,何必再请。”云清走过去,将人向花厅领去,“先生在忙,殿下稍等片刻。”
苏珺媱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无所谓的点点头,又指着他有些歪斜的发冠道:“你现在怎么连自己都收拾不好?就你这样怎么照顾丞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