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是乌落候河,河北便是靺鞨大部乌落候部,霫部便是以此河与乌落候部为界”
(乌落候河,后世乌珠穆沁草原乌拉盖河)
“东边以红山为界与契丹相邻,就在一年前,霫部的领土还跨越红山两侧,眼下却萎缩到山西一带”
“南面隔着饶乐水与契丹相邻,在饶乐水的最上游约莫百里的地方,奚、霫、契丹约好同时放弃驻牧,否则我等也不可能轻易通过”
“西边隔着荒漠与拔野古部相对,你来了正好,拔野古部在新都督上任后这几年励精图治,眼下颇有一番景象,原本是隔着荒漠的,眼下该部的牧户已经游牧到霫部边上了”
“哦?该部首领是谁?”
“呵呵,说来话长,原本彼等自有传承,前突厥大汗默啜败亡时被该部一名溃兵,叫颉质略的杀死,获其头颅后来到大唐邀功,恰好此时拔野古大酋病故,朝廷便让颉质略担任拔野古的司马,这厮也是厉害,没几年便将原来的汗王一族斩尽杀绝,朝廷最后只得封他为都督,拔野古可汗”
“霫部三部中,独孤部你自然要信赖,宇文部一直与独孤部不大对付,并暗中与契丹人往来,要小心提防”
“娄室部一向与朝廷交好,不过自从独孤氏凋零后,娄室一脉也有些蠢蠢欲动,朝廷为何三番五次试探你,若你是孤身上任,恐怕完全不行……”
“各部丁口几何?”
“嗯,独孤部最多,约莫五千,宇文部次之,有四千上下,娄室部最少,在三千左右,不过你也知道,就算该部周围强敌环伺,朝廷也是要在其内部左右平衡的,娄室部虽然人数最少,不过却能得到都护府的一些武器,实际实力最强”
“在大帐附近,有独孤部的一千青壮护卫,大帐附近百里的牧场也是独孤氏嫡系牧场,这些人你完全放心”
“娄室部在北面,与乌落候部相对,宇文部在东边,与契丹相对,只有南部……”
说到这里,独孤修看了孙秀荣一眼,孙秀荣会意,说道:“自然安排薛延陀部进驻”
“那你劫掠过来的丁口?”
话说孙秀荣凭借一己之力将赫连部、拓跋部大为削弱后,朝廷倒是并没有责怪他,而是暗自庆幸,他们将细封部从银州迁到了以前赫连部的驻地,将一部分内附的奚人部落迁到了拓跋朝光的牧地。
“呵呵”,一想到这些丁口,孙秀荣的面上不禁泛出了光彩,这一幕让独孤修见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厮本是汉人,为何要像那诸胡一样以劫掠人口为荣,何况,他劫来这些胡人妇孺又有何用?还不是平白便宜了薛延陀部?”
“舅…舅”,孙秀荣说道,“我准备让这三千户牧户妇孺全部与我的碎叶军结成对子,并拱卫在大帐附近,今后霫部就要多出一个部落”
“哦?”,这一节独孤修绝对不会想到,“何部?”
“我碎叶军万里迢迢才赶到这里,途中遇到的最大挑战并不是各部攻打,而是缺乏水源,在西域、在居延海附近,都有大量的骆驼,最为耐寒耐旱,又能负重远行,在草原诸部中,多半以狮子为尊,公驼次之,在突厥语里,狮子为阿尔斯楞,公驼为博格拉”
“我准备我这个部落称为博格拉部,取其吃苦耐劳,忍辱负重之意,这些牧户安定下来后,由于牧场就在左近,妇孺也能完成喂养,等新的孩儿诞生,这个部落就是真正我的部落了……”
“秀荣?!”
独孤修有些目瞪口呆,不过孙秀荣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说道:“我的碎叶军大多数本就是牧户出身,彼等不同汉人,有一个部落羁绊好过官职,有了博格拉部彼等就能安稳下来,并在此地落叶生根”
“若还是按照大唐府兵那一套行事,就不大妥当了,就算强制施行了,也不会长久,在郁雨陵河两侧,多少能众一些耐寒、耐旱的黑麦,我会让这两千多碎叶军同时开荒种地,也算是与诸部不同的地方了”
“加上三千户薛延陀,我一到霫部就有了六千户部落,就算有对在下不满之人,就需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了,加上独孤部,以及我在这一路上勉强闯下的名头,相信在短时间里没有什么部落回来骚扰我部”
“给我两年时间,我会在这里复制一个碎叶川都督府……”
说到这里,孙秀荣将脸凑近了独孤修,“舅…舅,咳咳,不瞒你,来之前,我也仔细打听过过这里的情形,除了契丹、奚,附近的乌落候、拔野古丁口还不如霫部,也就是突厥、回鹘诸部值得关注,不过我实在想不出他们为何要来攻打我…….”
说着他又顿了一下,“不瞒你,在进入阴山南麓之前,为了顺利通过黑城附近,我派人去联络了乌苏米施可汗,并与他达成了盟友关系,等我安顿下来就可以正式祭拜天地完成盟约……”
“孙秀荣!”
孙秀荣不为所动,面上带着寒色,“朝廷既然对我不义,我也没甚好说的,这也是我的自保之道,对了,舅舅,这些话你回去之后千万不要对朝廷诸公说,否则对你也不利”
独孤修盯着他看了许久,半晌才说道:“也罢,秀荣,你这番话,以及来路上的所作所为,我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少年郎所为,英雄出少年,我总算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孙秀荣却摇摇头,“孙策、周瑜十五六岁时便能带着一千五百步军南下江东,并创立三国鼎立之局面,与之相比,我还是差得远了”
独孤修一听这话,先是若有所思,接着又说道:“秀荣,别的话我已经没有了,就一宗”
“哦?”
“我的女儿若云,从小养在宫里,前不久那里传来消息,说是要将她嫁到松漠都督、契丹王李怀秀,我虽然不舍,也只得遵从皇命,沿着饶乐水往东,越过南北纵横的红山后的北岸就是其王帐所在,今后就拜托你多加照拂了……”
孙秀荣心理一凛,“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