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电流,不,是电子!”
微点竟然在向中央沙粒发射电子,正方体沙粒周边六个如此排列的阵列上,都有无数的微点,这像极了一台精密的仪器。
孟昭觉得他似乎发现了新的秘密,继续努力想要弄清楚细节。他突然发现,不单单神经纤维经由触须纤维,然后是触须纤维顶端某个微点向四方体沙粒的某一个面发射电子,沙粒的六个面,竟然也在同时向这些简短的微点发射电子,沙粒跟微点,从而也跟神经纤维网络构建起了一个以电子互通的传输系统!
孟昭猛然明白,这种电子流,正是寄生体向自己身体输送信号的源头,弄清了这些,就能知道寄生体到底是如何通过信号操纵自己的身体的。
想到这里,孟昭的意识突然集中到沙粒上,这个沙粒中有什么?
这么想着,此时尽管已经十分疲惫,孟昭还是尽全力将自己的意识集中到沙粒上,试图穿透沙粒,进入这沙粒的内部。
意识反复在沙粒表面激荡,可始终无法进入沙粒内部,仿佛有一层未知的物质在保护沙粒一样,只能感觉到沙粒的表面十分的光滑,比自己感知过的任何物体都更加光滑,孟昭感知过无数物体,哪怕是哪种最精密的照相机的镜头上的薄膜,只要自己稍微集中意识,也能感知到他们的表面有无数的坑洼不平,可沙粒的表面就给他一种绝对平面的感觉,没有任何缝隙,没有任何瑕疵。
“不。肯定不是这样!”
孟昭不服气,突然他似乎找到了一丝灵感。
“电子!”
既然电子能够发射到沙粒表面上,那么说明至少在电子层面,沙粒是有缺陷的。
想到这里,孟昭集中所有的精神,努力努力再努力的感知那微弱的,从微点上发射出电子的感觉,试图抓住一个电子。
突然他感觉自己塌缩了,自己似乎积聚缩小,他“看”到了微点,那是一种同样给人完全光滑、绝对平面的一种六边形晶体,每一个触须纤维顶端,有无数这种微点密集排列,好像,好像蜂巢?
突然一个蜂巢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微粒,此时孟昭的意识已经极小,但他其实依然无法看清微粒,但他此时明白,微粒就是电子!
他也不是图看清电子是什么模样了,当感受到电子的同时,他就一股脑将已经十分疲惫的精神,紧紧抓住那颗电子,死死缠住。
突然孟昭感觉自己的精神激荡起来,进入一种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的感觉之中。
电子仿佛不是直线前进的,也没有什么规律,似乎在跳跃,时而这里,时而哪里,孟昭的意识就跟着如此跳跃着,终于跳跃进入了一个平面附近,接着被俘虏了,一股约束力将他们吸入了一个隧道,一个仅容电子通过的隧道。
此时完全看不清楚,只能凭借意识,孟昭明白,那看似透明的沙粒表面,是有一个个无法探查到的容许电子通过的微孔的!
突然意识的流动感消失,一切好像都混沌起来,感觉告诉孟昭,他的意识进入了沙粒内部,这里是无数各种特殊微粒的世界,但他看不到那些微粒,他能够感觉得到。可又不是微粒,仿佛跳动着的琴弦(作者对波的认识),给人感觉在流动,可有时候又像是微粒,处在流体与微粒之间,又似乎是琴弦又是流体,那种感觉难以言传。
感觉不真切,可心一下就透了,这里是沙粒中的世界,一个微粒构成的世界,在这里,电子和其他的微粒状态复杂,无法认知。甚至给人一种这里不是物质世界,又是物质世界的感觉,这里的一切即是物质也是能量,又同时是物质和能量,处在一种能量与物质的混沌状态。
突然孟昭感到自己的意识震动,有一种被从这个世界抽离的感觉,他无法抗拒。
他的意识循着来路,穿过沙粒上的电力隧道,进入微点,进入进入神经纤维,进入垂体,随着这种后退,他的意识从微观塌缩状态,又延展到了宏观世界。
他睁开了眼睛!
浑身湿透,口干舌燥,似乎跟歹徒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搏斗,又或者打了一场高强度对抗的篮球赛一样。
孟昭只感觉到自己体力完全透支,大口喘气的同时,感觉到身体极度虚弱,头昏眼花,低血糖了!
进入沙粒的世界,竟然让他耗尽了身体的能量。
休息了一刻钟,他终于喘息了过来,大概是身体上的某些脂肪燃烧,填补了能量缺口,恢复了生理机能。同时他感觉到极度的饥饿,恨不能马上吃下一头牛。
发生了什么?
孟昭突然觉得有些恍惚,但又有些记不清楚了,巨大的恐惧袭来,他清醒的意识到,他刚才确实做了什么,但却十分模糊,仿佛有些记忆凭空消失了。
他再次感知身体,循着身体记忆,任凭意识流动。
他的意识如同一个幽灵,在大脑中的上千亿神经元的作用中游荡,接着被另一股力量轻轻牵引,进入了寄生体垂体。
他看到了沙粒,但却没有进去的渴望,突然他明白,他来过这里。
意识在寄生体的垂体和自己的大脑神经网络之间游荡,这种状态让孟昭感到极为舒服,仿佛水一样流动。
道法自然!
孟昭进入了一种冥冥状态,既不是醒着,也不是睡着,如修行者的禅定,我空无我,却认识一切。犹如唐代书生张拙突然顿悟之时,写的一首诗中那句“一念不生全体现,六根才动被云遮”。当孟昭什么也不想,任由意识随流水一般飘荡的时候,他仿佛知道了一切,可当他努力想要知道什么的时候,却什么也不知道了,仿佛一切都被遮蔽。
这是佛家的观念。如果按照哲学的观念,那是只能认识而不能被认识。按照物理学家的观念,不是不存在,只是不能被观察。
哲学、宗教与科学,在源头的那一刻,竟然有这样的共识。
孟昭既不信宗教,也不懂哲学,对深奥的科学理论又是一知半解。
于是当他被人惊扰而醒的时候,他只感觉到刚才自己的灵魂,仿佛钟摆一样,在两个神秘的世界来回摆动。
惊醒他的,是新来的同伴,还是熟人。
白立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