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这三楼差不多也有十几桌食客,有的人在交流大陆的最新消息,也有的人在谈论城中的家长里短,比如谁家的公子夜不归宿,回家后被夫人挠伤了脸,现在都半个月没敢出门见人了。
“那位琴伶,可否移座为我等操琴一曲。”
黄裳一曲结束,尚未再续的时候,有一桌客人对着黄裳说道。
听到客人的话,黄裳起身抱琴向那边走去,没忘对身侧站立的白玉楼低声说道:“拿着旁边的坐垫。”
白玉楼左看看右看看,在案台旁边处有一个三尺长宽的布垫,应该是这个吧。
黄裳抱琴在前,白玉楼拿着坐垫在后,来到一桌客人旁边,黄裳示意白玉楼把坐垫放在地上,然后她坐在上面,把琴放在双膝之上。
出来卖艺的琴伶地位虽然很低,但可以增加客人的乐趣,一般的酒楼都会备有一张琴案和坐垫供琴伶弹琴。
黄裳低垂下眼帘,腰肢挺直,身子不动双手在琴上轻轻拨弄,手指纤细,只有常年操琴的琴伶才会如此的细长,不听琴声,光这样就有一种沉静的美。
琴声悠悠扬扬,高雅而不粗俗,节奏轻柔婉转,一听就是学琴多年才有的功底。
出声的那位客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雍容华贵,一双眼睛精芒外放,他仔细地打量了下黄裳的手和弹琴的指法,以及她旁边站着的白玉楼。
白玉楼的装束在这人眼里,绝非大派子弟,衣着一看就是见识不广的乡下少年郎。
一曲弹吧,黄裳双手轻放琴弦上,静等客人的召唤。
叮的一声脆响,一枚金币被客人掷在脚下,白玉楼踌躇着这捡起来还是不捡,从来没干过这事。
“西流,谢大爷赏。”在白玉楼正踌躇的时候,黄裳清亮的声音响起。
“谢大爷赏。”白玉楼干硬的说道,他第一次感到有些话说出来比杀了他都难,这黄裳倒说的无比自然流畅,这是不是闯荡大陆最基本的低头弯腰。
“哦,你这位同伴应该是第一次出来卖艺的吧。”
“回大爷的话,这是我的舍弟,从乡下第一次来,跟个傻子一样。”黄裳说道。
白玉楼听了黄裳的话,顿时就有把金币砸在她的头上的想法,不就是没你在大陆上闯荡的时间长吗,怎么就成傻子了。
“大宛城欧阳府欧阳老爷子要摆百岁大宴,招募一些歌伶琴伶舞伶,你可愿去,一天三个金币。”
在大陆四州中,各州都有自己的通用钱币,比如西周州有西周币,东唐州有东唐币,各州之间相互不通用,但是金币不同,金币可以做为大陆的通用币种,一个金币相当于一百个西周币和东唐币。
对一个卖艺的歌伶舞伶琴伶来说,这样的机会一年也碰不到两次,只有一些名门世家大摆筵席的时候才会招募这些艺人助兴。
“谢大爷,东篱愿去。”黄裳欣喜的说道,脸上尽显欢喜之色,看上去绝非假装。
还是师父说的对,女人果然都是天生的戏子,这喜怒哀乐拿捏适当,白玉楼对黄裳的认识又上了一步台阶。
这黄裳是个戏精啊。
“那好,你拿着我给你的这个腰牌可去欧阳府西门,递给门房,他们就会安排。”穿着华丽服装的中年人说道。
“谢大爷。”黄裳抱起琴高兴的站了起来,对着中年人弯了一下腰表示感谢,这才款款起步带着白玉楼离开了酒楼。
一出酒楼,白玉楼就迫不及待的问道:“黄姑娘,这打算去欧阳府卖艺啊,我还要去那些门派闯关那。”
“别说话,跟着我。”黄裳依旧抱着琴低着头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不明所以的白玉楼。
从大街上走过,又拐了一道街,黄裳这才松了口气,把琴背在身后,回身对白玉楼说道:“你刚才说的话要是被别人听见,我这琴就白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