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肴斋不愧是长安城内人皆趋之若鹜的糕点铺子,从暗道里出来没费什么工夫,倒是进斋内前排队就让赵幼白等了好半天的光景。
若不是怕周边的这些家仆注意到她,她定早让绛苏先去偏头通传一声了,要知道,从前每每阿姐带着她进这地方,都只需知会那掌柜的一声,便可以光明正大地“插队”入席。
可如今,若还是这般行事,引起各大家族世家的注意,届时她的行踪被暴露,只怕她就要将阿姐苦心孤诣的布局毁于一旦了。
赵幼白虽不善阿姐那样算到细枝末节的谋划,却也不会连这其中的分寸都懵懂不知。
绛苏跟在赵幼白身侧,替她挡下周围偶尔投过来的目光,她倒是不在意会有什么人认出她来,从前常跟着姑娘出行的人,向来都是机敏的绿柚,她是不常出现在众人跟前的。
想到绿柚,绛苏便不免有点忧心:“姑娘,当初绿柚被人关进了柴房,如今也无人去关照她,奴婢害怕……”
“绿柚会没事。”
赵幼白微垂着眼帘,把声音压低了道。
阿姐就是早先便预想到了这一点,以往出行时,绿柚时常伴她左右,因而必然会有人识得,若是把绿柚一齐带了出来,即便她藏着掖着不叫人看见她的脸,还是有人能借绿柚推断出她的身份。反之,若换作是不常出府的绛苏,便能安然无虞。
若她所料不差,阿姐定然是先得知了自己进宫后府内发生的事情,才决定把他们一干子人药晕,所以看着她从暗道安全离开后,阿姐定会先去救绿柚。
毕竟,等大房三房醒来后,还需得一个合理的理由,来堵住他们的悠悠之口。
为救亲妹妹的贴身婢子,才做出药晕阖府的荒唐事,这个理由便再合时合宜不过了。
大房既在府中依旧礼待阿姐,必不会伤她性命,只要阿姐未逃,他们便不会太过气恼。
推测下来,阿姐和绿柚暂时都会无恙。
进了珍肴斋,迎客的伙计捧着笑脸过来,带她们前去点单的柜台:“二位姑娘这边请,我们这儿有如意糕、芙蓉蛋酥卷、梅花香饼,还有前些时候新研究出来的桂花糖蒸栗粉糕,都是店内一绝。”
斋内跑堂的伙计个个都是嘴皮子溜的,赵幼白早就见识过,但她今天规规矩矩地排了一晌午的队,可不只是来这儿吃几块点心的。
赵幼白本想让这伙计把自己带去掌柜的那儿,但转念想到排大半天队却不为糕点来,这样的举止还是颇有些不合宜。
“劳烦,要一碟芙蓉蛋酥卷,另上一份卷糖蒸栗粉糕带走。”
赵幼白想了想,最后细声细气地同柜台前的伙计叮嘱道:“蛋酥卷便且先送到楼上来罢,多谢了。”
绛苏忙从包袱里翻出赵尔容早先备下的钱袋,心里不由感叹二姑娘的独到细心,钱袋里头都是能找散的碎银子,少有大分量的金银锭子,不会惹眼,更显得平常。
付了钱,那伙计笑得见牙不见眼,忙吆喝着后头的人过来领她们去楼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