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能摸不透陛下的心思吗?他是陛下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兵部尚书一职与兵权息息相关,他便是为了抑制永宁侯的存在。
如今这个关头里,陛下定然是极其想要治他赵万陵的罪,只是无人给他这么一个定重臣之罪的台阶,如今他走出这一步,就是正中陛下的下怀。
秦太傅旁观了半晌,不见高座上的君王有话要说,他便站了出来,对冯竭驳道:“冯尚书既说疆北一事事关我大庆安危,可听你这么一言……陛下,老臣倒是觉得冯尚书本末倒置了。”
“秦太傅直言。”
庆帝微抬眸,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里终于有了点波澜。
“陛下明鉴,永宁侯谋逆之事尚且要撇在一旁不谈,眼下要紧的是犯我疆域的外敌,就在昨日,北羯五万大军已然破了循礼门,即将兵临旬阳城下。倘若再攻破此城,一路往南而来便势如破竹,长安才是真正地危矣……”
秦太傅拱手拜下去:“老臣恳请陛下,还请陛下以黎民社稷为重,等退了安国大军,再来处置永宁侯之事也非晚矣。”
秦太傅这番话,无异在于冯竭打擂较量,冯竭心下虽听得不悦,但却仍不得不忌惮秦太傅。
秦太傅乃是历经三朝的元老,曾在陛下尤在储君之位时,他担任过太傅之职,又在如今的太子年幼时亦做过启蒙老师,可谓是陛下和太子皆敬重之人。
“秦太傅这话,说的有理。”冯竭思及秦家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分量,不得不憋屈地咽下心里头的那口气,俯首附和道。
庆帝的目光在冯竭和他身后应和的一众人上一扫而过,最后转而定格在为首的秦太傅身上:“太傅觉得何人能领兵旬阳?”
永宁侯是自东宫时期便跟随他左右的武将,十多年来的情谊尚且如此背叛,他还能信谁?
“老臣举荐吏部侍郎赵景淮为副将,护送粮草先行,另请陛下圣谕一封飞速送至宁州,急召太子转道行至旬阳,有殿下在,军中士气大震,旬阳城定能守住。”
“秦太傅,赵景淮可是永宁侯的嫡子,您是不是糊涂了……”
冯竭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秦太傅,此时他再怎么也冷静不了了,要知道,秦太傅可是对赵万陵父子一向没什么好脸色的,如今居然要举荐赵景淮去挣这份军功?
若是赵景淮和太子得胜归来,那定下赵家之罪,岂非又要在陛下心里头摇摇欲坠了?掌军事大权的赵万陵一族不倒,他又如何能崛起成为陛下的心腹重臣?
秦太傅连眼风都未给冯竭一抹,迎着台上庆帝的目光,他神色依旧郑重无比。
赵万陵做出这档子谋逆叛乱的事,固然千刀万剐也不足惜,可大敌当前,深得赵万陵真传功夫的赵景淮,必然也能当起大任。
秦太傅原也不放心,可观赵景淮这几日态度,又在殿前同他说的那番恳切言辞,他便觉得,此人若是能为太子、为陛下、为大庆所用,方也是幸事一桩。
“传朕旨意,点赵景淮、兵部侍郎许绍为随军副将,拨三万大军即日出发前往旬阳。”
庆帝的语调顿了顿:“如太傅所言,命人速速给太子传谕,转往旬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