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子国久共计五千不到的兵马,压制后藤、山名两军已然有些勉强,若在加上想要夺回郡乡的星贺军,无疑是件较为困难的事情。
无奈之下,尼子国久只能故布疑兵,虚张声势。美作各家豪族不能测其虚实,又忌惮这位新宫党大将昔日狠辣,竟也不敢再进。
星贺光重召集军中诸将商议,决定不冒进,另择去处,遂引兵向西。欲图走南条、茂平,先夺回丢失的久米郡南部,以来进一步威胁津山城,对城中的新宫党进行合围,同时也为自己等人争取足够多的缓冲地带。
尼子军人数为少,加之不得民心,因此实际控制的不过是几座主要的城砦,大片的乡野仍旧处于无主或是荒废的状态,彼此间相距甚远,一旦受到敌军的围攻,便只能困守孤城。
可这些城砦,又是回护尼子军粮道的重要据点,因此也不能轻易放弃,随着突入美作国越深,对尼子军而言便越不利。
这种情况,交战双方都心知肚明,相比较尼子军而言,身为土著的美作豪族们对於破袭战,更具备明显的优势,只可惜美作方面人心不齐,否则依照岛村盛实的据险死守,袭扰不断的战法,多半真有可能将尼子军挡在大庭郡,拖到尼子家主动撤军。
为了确保己军的行动不受干扰,同时指派新免宗资率领本队前往山坂垰修筑兵砦,以来监视播磨国方面,严防浦上国宗残部会合赤松党进行反扑。
原田贞佐则领兵,由平茂南下进入八木田、盐户一带剽掠,伺机夺还稻荷山城,以来进一步牵制尼子军。
这队复兴军先过荒神山,而后直奔稻荷山城而去,与此同时,还派出不少游势往各处乡里征收兵粮。宇喜多直家便是同在这支准备夺还郡乡的军势中。
这支主要由国人众组成散兵游勇,不过三千人左右,为首的阵将自然便是稻荷山城过去的城主原田贞佐,星贺光重也派出了一批人马协同,剩下人中除去宇喜多直家外,就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地头侍,不过好在此回是为了从尼子军手中夺回旧领,因此士气尚可。
说起稻荷山城,除去地势险要以外,发生在其城内的诸多足以震动天下的大事,也是鼎鼎有名。应仁三年稻荷山城城主山名氏权催征税粮,激起豪族兵变被杀,事情规模虽小,却通常被视作应仁之乱由京都内讧,转向整个天下的正式开端。
星贺光重派兵首先收复此城,一方面为得是拔除周遭尼子军的兵砦,为本阵争取足够大的缓冲区,另一方面未尝没有,想以此来激励国人众反抗尼子军横征暴敛的决心。
稻荷山城的守备朝山贞纲才刚从出云国赶来赴任,前去津山城面见尼子国久,城内无主,就遭到美作军围攻。城中却也未尝惊慌失措,守城的尼子军立刻组织城内百姓登城死守,等待各城援军。
原田贞佐担忧尼子家会派兵来援,於是挥军猛攻,未想三日皆不克,反折损不少人马,正在惊虑之中,忽有人夤夜自城中潜出求见,只说城中百姓愿为内应,理应外合夺取稻荷山城。
原田贞佐却犯了难。按说这是个夺回城砦的大好机会,但他自问平日对庄领下的百姓并不算仁厚,反倒怕是尼子军设下的圈套,诱引己军入伏。
他踌躇一夜,拿不定主意,次日一早便召集各家武士,商议此事。
说实话,此次派来攻打到稻荷山城的游势中,小国人众占了绝大多数,他们既非原田贞佐的家臣,自不愿为其舍生忘死,心中考虑的只有自家的利益安危。跟着大伙儿打打顺风仗,烧杀抢掠他们高兴,但真要叫他们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干什么有去难回的勾当,还真没人乐意。
原田贞佐皱着眉头,扫遍帐内多达数十人的各家地侍、縂领,心里愤恨难平。这帮忘恩负义的小人,出阵前的劫掠各个踊跃争先,互不肯让,如今到了节骨眼上,全都在这里装聋作哑,一句话也不开口,生怕被派去当内应。
正当帐内气氛凝结时,一名武士向前一步,跨到正***手道:“我去!”
原田贞佐拿眼一看,见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武士,心下又惊又喜,问道:“你叫何名,那家的武士?”
那名年轻武士答道:“小人户川通安,现於儿玉党内效力。”
“儿玉党?”原田贞佐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可是宇喜多和泉守配下的家臣?”
“正是。”坐在次席上的宇喜多直家面色如常,点了点头。他分明听到左右站立的那些武士、縂领中发出的窃窃私语。
“儿玉党武名广远,这次和泉守愿意仗义援手,稻荷山城必然能够一举而破.”原田贞佐忙不迭的满口夸赞,宇喜多直家此回前来助阵,而是为了偿还星贺光重分兵与他的人情,因此前三天的攻城战都没有参与。
“原田大人言重了。”
“和泉守配下的儿玉党愿意出阵,那是再好不过!”原田贞佐虽不知为何宇喜多直家主动派兵相助,但心中颇为欢喜。正如他先前所言,儿玉党勇名在外,兵力数目更是冠绝诸队,如果肯参与攻城,无疑是极为有利。
“既然和泉守无有异议,便就这般定下了。”他生怕宇喜多直家反悔,急急忙忙提高声调,在众人面前宣布。
“且慢,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
“和泉守还请明言,只要我等能够做到之事,必定全力依从。”
“我儿玉党的兵马入城后,所占之地,其他豪族不可争抢,这可能应?”宇喜多直家问道。
原田贞佐等人以为他会提出何等要求,原来是这个,不由满口应允下来:“此事本就是应有之义,纵然和泉守不提,难道我等还敢造次不成?”
言毕,不忘朝着交头接耳的众人喝道:“你等可都听到了?”
众人纷纷点头,这儿玉党能上阵的足轻不过二三百人,不比他们多上许多,难道还能将全城都占了去?当下一面暗笑宇喜多直家利欲熏心,一边已经开始盘算着入城之后,怎么抢掠的筹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