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意思是,徐元峰还没动真本事?”
“现在动了。”
“嗯?”
……
连续两次无功而返,天鹰堡上下已经哗然之声一片。
悬浮于山巅的徐元峰,也意识到了他的剑道,和对方差之甚远。
不过徐元峰并未就此消沉,因为徐元峰涉猎百家,每种路数都走到极境,就不会再吃力不讨好往上摸所,而是改学其他流派;剑道比不过剑道专精的巅峰剑修,也在情理之中。
两次失手之后,徐元峰眼中的杀意隐藏了起来,换成了面对旗鼓相当对手时的心如止水。
徐元峰手中的宝剑,在剑气的余波中无声变幻,化为了一杆银色长枪:
“好剑术,不过阁下若以为我就这点底蕴,就太小瞧我监兵神殿了。”
左凌泉身形岿然不动,只是微抬下巴:
“是吗?”
轰——
天鹰堡山巅,横风骤起。
徐元峰手握长枪轻轻一振,气势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刚才持剑时的轻灵飘逸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身若苍松的坚韧扎实,就好似扎在山巅的一尊铁塔。
黄静荷瞧见此景,脸上再次流露出谨慎之色:“紫霄城的路数,这次不好打了……”
天鹰堡上下的其他修士,也抱有同样看法。
紫霄城和铁簇府这两家武修豪门,一个潜在对手是绝剑崖,一个是剑皇城,武道路数必然对剑修有所针对,特别是铁簇府,那面玄武盾就是剑修的爹。
剑修的短板太明显,杀伤力冠绝当世的代价,就是爆发太高续航跟不上,身板也脆的和纸一样;而这些弱项,在传统武修身上是不存在的。
在他们看来,只要徐元峰换用正统武修的路数,对付一个剑修,胜负不敢说稳赢,至少也是八二开。
徐元峰手持长枪,就好似瞬间换了一个人,身形从天鹰堡之巅飞身而起,再往左凌泉压来,速度不快,却犹如不可撼动的神将,瞬间压住了那股无坚不摧的剑意:
“呵——”
声若雷鸣。
面对这气势如虹的一枪,左凌泉没有托大硬碰硬,身形一闪便消失在远地点,继而出现在徐元峰侧翼,一剑直取徐元峰脑门。
咻——
剑芒如电光火石,眨眼已至身前。
徐元峰这次并没有躲闪或者格挡,而是直接持枪在半空来了一式横扫千军,以攻代守,瞬间扫开了周边云海。
左凌泉仗着惊人速度,瞬间压低身形躲开无坚不摧的枪锋,反手一剑再取腰腹。
但徐元峰没有给左凌泉钻空子的机会,一枪退敌的同时,他也捕捉到了左凌泉的位置,双手持枪尾在半空回旋,继而以骇人之势当空扎下:
“给我死!”
轰隆——
银色枪锋在半空爆发出璀璨电光,枪锋出手的瞬间,徐元峰的气势拔升到了现身以来的极致。
周边天地也在发生变化,整个天鹰城上空的残云,都在这一击之下当空坠下。
而这一式,正是当年紫霄城主在华钧洲的成名之技——定鼎!
一枪之下,九洲定鼎。
短短八个字,已经足以说明这一枪在修行道的分量;也是这惊世骇俗的一枪,奠定了紫霄城传承至今的霸主地位。
左凌泉没有躲闪,抬起玄冥剑全力爆发,一剑点在枪尖之上,以绝对的锋芒,对上了绝对的锋芒。
按照两人的武道造诣,左凌泉能破开这势不可挡的一击。
因为左凌泉练的从来不是剑,而是杀人技!
徐元峰涉猎甚广,看似什么都会,实则只是学了很多种杀人的方式,到头来还是为了最后一哆嗦。
左凌泉信奉‘杀人只需要一下’,所以世间千百武学、万般招式,他只练最后这一剑。
徐元峰只要最强一招不及左凌泉,会的武学路数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修行道生死搏杀,武道造诣是取胜关键,但更关键的还是双方境界。
徐元峰即将步入玉阶后期,在剑术之上是拼不过正统剑修,换成传统武修路数,境界优势当时就体现出来了。
叮——
只听九霄之上,传来一声金铁交击的脆响。
徐元峰手中的银枪没有崩断,左凌泉手中的玄冥剑也没弯折,但承受的气劲冲击,也毫无保留传递到了两人身上。
气劲爆发的瞬间,徐元峰身体直接往上飞出,冲至高空;而左凌泉则被直接扎了下去,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坠入天鹰堡山脚。
轰隆——
观景湖畔的小广场,被砸出一个空洞,深入地底,直至撞穿了地底溶洞的穹顶,才堪堪止住身形。
巨响过后,整个天鹰堡的建筑房顶都被震碎,不少墙壁直接垮塌,围观修士也被逼到了数里开外。
徐元峰靠着境界和武修底子,在这一击中占据了些许上风,刚才失利的挫败感自然烟消云散,他脸上露出了狂傲之色,鸟瞰地底开口道:
“你就这点本事?现在投降,本尊看在你剑术尚可的份儿上,可以破例收你当弟子,如若不然……”
徐元峰此言也不算假话,因为左凌泉的剑术确实让他惊到了,同境之下他绝不是对手,如果能劝对方‘弃暗投明’,他监兵神殿有朝一日,指不定还能撼动仙君商寅的地位。
但可惜的是,左凌泉并没有领情的意思,甚至还准备不当人。
左凌泉被一枪撞进地底,稳住身形后,本想冲出地底继续搏杀,但眼角余光,却发现了点异样。
地底溶洞周围布满藤蔓,正下方是古老祭坛。
祭坛周围的人早就跑了,只有三具剑痕累累的尸骸躺在原地,而正中心的五色土内,生长着一根通体碧绿的藤蔓,阵法毁坏,还没来得及修补。
“……”
左凌泉作为正道修士,看到这种好东西落入异族之手,助纣为虐被糟蹋,自然觉得该缴纳充公,当下直接抬起左手,青色流光从袖中倾泻而出,包裹住了下方的祭坛,继而抬手一剑斩断了洞穴藤蔓和主藤的联系。
“贼子尔敢!”
徐元峰瞧见此景,意气风发的脸色瞬间化为煞白,眼中显出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般的暴怒。
毕竟黄粱福地的根基就是这根上古仙藤,而黄粱福地又是监兵神殿的重要香火来源,拆祖师堂最多面子上挂不住,这玩意没了可就伤里子了。
瞧见左凌泉丧心病狂动手的瞬间,徐元峰就再次一枪扎了下来,直坠地底。
但身形快落到地面时,徐元峰又急急顿住了身形。
因为左凌泉砍断杂乱滕蔓后,手托五色土祭坛,又反手掏出了另一把剑!
剑长四尺,剑鞘呈青色,造型古朴,不怎么起眼。
但徐元峰却一眼认了出来。
这种款式的剑,在监兵神殿宗门附近很常见,自从那把神剑出世后,宗内更是仿制过大量同款宝剑,卷宗、画册上也有极尽繁复的记载,连剑鞘上每道花纹的长短粗细,都有详细描述。
而之所以记录这些,就是为了让后辈子孙,能有朝一日寻回这把遗落在外的镇宗至宝!
只是认出了此剑的外形,尚不能完全确认是正品。
但徐元峰前些天听说过,此剑出现在了婆娑洲,持剑之人是个剑术匪夷所思的年轻人,名叫左凌泉。
徐元峰不相信和女武神有莫大关系的正道新秀,敢往奎炳洲甚至往他监兵神殿的地盘跑。
但刚才展现的剑术,乃至这把绝不会认错的宝剑,让他不得不起疑。
“你是左凌泉?”
左凌泉左手虚拖两丈古藤,持剑冲出地表:
“你猜。”
徐元峰脸色骤变,老祖师爷被一剑砍成重伤的事迹由在心头,他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猜这把是真是假。当即飞身极退:
“你以为你逃的掉?”
“谁说我要逃?”
左凌泉飞出地底后,把古藤直接丢向了远处的仇瓜瓜,提剑再度冲向徐元峰。
“嘶——”
徐元峰倒抽一口凉气,刚才的气势荡然无存,因为没人比监兵神殿更懂这把剑的霸道,只要剑是真的,左凌泉出手他绝对渣都不剩下。
身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前提,也得是自己活着。
在生死之前,宗门财产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徐元峰毫不犹豫飞身后撤,怒声道:
“你不见好就收,杀我有什么用?”
此言一出,还在外面围观的异族修士,直接满场哗然,不明白刚才还占优的形势,怎么瞬间颠倒了过来。
黄静荷和仇大小姐则是震惊了,黄静荷看着丢过来的仙藤,心里估计就只剩下一个想法:这女婿能处,比仇封情出息太多了……
徐元峰东躲西藏,左凌泉还真找不到出剑机会,霎时间追出两里后,沉声道:
“鼠胆小儿,可敢接我一剑?”
徐元峰肯定不敢呀,转进如风刹那飞过了天鹰城,眼见左凌泉死咬不放,只能朗声道:
“给我拦住他!”
但修行道搏杀,弟子辈只是气氛组;当家的徐元峰都抱头鼠窜了,指望郑犼等人舍身阻拦,那不是开玩笑吗。
而其他围观的异族修士更不用说,没趁火打劫跟着去抢东西,都是忌惮监兵神殿的赫赫威名。
远处,上官玉堂算了下时间,再拖妖刀古辰可能就来了,开口道:
“穷寇莫追,撤!”
左凌泉见此才止住身形,冷声道:“算你小子命大。”话落回到天鹰堡下,带着瓜瓜母女飞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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