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拐杖砸在地上,老妇吴乙芳面露怒色。
在其身后,跟着两人,正是她的义女吴红霞,以及周宅练武场的教习刘黑山。
“娘。”吴红霞说道:“我们在家吃饭呢,那周家老太爷闯了进来,抢走我女儿,还说想要回孩子,就让娘您来这里。”
她神色焦急,捂着左肩膀,刚才被周老太爷一掌打伤。
“你放心,他敢动欢儿,老婆子就杀上周宅大院。”吴乙芳冷哼一声,看着义女吴红霞:“那个姓周的好多年没有出门,一心想炼出内息,踏入后天第七层……也不知抽什么疯,竟敢做出这等事。”
吴乙芳很是惊怒。
义女吴红霞的女儿小名叫欢儿,她是打心底宠爱,当成亲孙女。
“哼。”
吴乙芳阴沉着脸:“堂堂后天六层的强者,抢孩子,没出息……姓周的就算要引我来此,也不该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她又看向刘黑山:“你是周宅练武场的教习。”
刘黑山恭敬回话。
他应吴红霞邀请去家里坐坐,顺便吃口饭,没想到遇到这事,就跟着一起过来,看看能否帮上忙。
山林昏暗,几片落叶飘落,吴红霞心急如焚的张望:“娘,您跟周老太爷有仇怨,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不去周宅练武场当教习,或许没这事。”
“与你无关。”
吴乙芳顿了顿拐杖,猛地扭头,盯着左侧的丛林:“姓周的,还不滚出来!”
此处空旷,冷风阵阵,刮起山林之间的树木枝叶,一时间哗哗作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黑暗里。
吴红霞,刘黑山看了过去。
左侧的黑暗树丛,传来异响,走出来两个人影。
一身玄色练功服、鬓角微白的周老太爷走在前……周呈瑶跟在后面,杏黄衣裳,亦步亦趋,身边有一条吐着舌头的大狗,通体黑色,毛发在月光之下似闪耀光泽。
“我那孙儿呢?”
吴乙芳抬起锈迹斑斑的拐杖,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开打。
“唉。”
只听见一声长叹,周老太爷看了眼吴红霞,盯着刘黑山:“黑山,你是我家练武场的教习,按理说应该饶你一命,但兹事体大,不密则失身,只好全部灭口了。”
刘黑山一愣:“您……这是何意?”
他见过这位周家老太爷。
其名周黎,深居简出,只顾着练武从来不管任何事。
周老太爷微笑道:“意思是你们三人都得死……没办法,我收了天大好处,它又需要武人的血肉,这样吧,就给你留个全尸。”
此言一出,刘黑山眼角狂跳,什么东西会需要武人血肉?
难道是……
三人面色都变了……
吴乙芳很快就冷静下来:“我孙儿在哪!”
“老婆子,你那可怜的孙女……在它肚子里。”周老太爷微笑道,指了指周呈瑶身边的大黑狗。
瞬间。
那黑狗优雅迈步,体型模糊,幻象消散,显露真身,是一只纯白无暇的小狐狸!
它通体洁白无瑕,圆溜溜脑袋与躯体一般大小,两只尖尖耳朵,鼻嘴小巧玲珑,像是画笔点缀,尤其那一双白玉眸子散发着美轮美奂的光芒。
它一双前爪搭在胸前,搓动胸口那一簇如同毛球的毛发。
高四十寸……
直立行走……
白狐优雅迈步子,如大户闺秀,娉娉婷婷,时不时甩动着蓬松尾巴,宛若一团棉花糖左右摇摆。
“妖!”
三人面色剧变。
……
远处。
黑暗的山林之中。
方鸿穿黑衣,坐在树枝上:“我运转谦虚术,潜入周宅的内院,差点迷了路……循着周呈瑶被扇了一巴掌的叫声,趴在屋顶旁听:府城来的武道秀才刘显归判断失误,狐妖幼崽,漏了一只,侥幸存活,藏于北山,偶然碰到周呈瑶,就勾搭在了一起。”
接下来。
周呈瑶见其萌态可掬,惹人怜爱,偷偷喂养狐妖,先是为它购置一些生肉,送一些蔬菜瓜果等食物……直到狐妖忍不住嗜血欲望,假装过路的武人,杀害了刘有吉一家四口,吸食武人气血,此后欲望滋生,再也控制不住。
而担心它会暴露。
周呈瑶试着送人给它吃。
王大力与那个丫鬟之死,便是周呈瑶的初次送餐。
方鸿目光炯炯,借着月色,把场中情况观察的一清二楚:“既是妖族,不可错过,务必将其斩杀。”
“但……听周呈瑶所言,那狐妖堪比后天六层。”
“今夜出手,我区区一个弱小的后天五层。假如打不过,难以匹敌那狐妖,或略胜一筹,做不到强势镇压,眼睁睁看着狐妖逃离此地……那就太费事。”
“如今之计。”
“理应再等两三天。”
“待我踏入后天六层的境界,再猎杀那头狐妖,必叫它无处可逃。”
王大力之死,讨一个说法,就先等一等。
但在下一刻。
望见那条通体黑色的大狗,方鸿愣住了。
他一路潜行,相隔百余米,免得被发现。
如今才算看到了狐妖真身,它撤去妖身幻术,化为一只小狐狸,方鸿脸色变了变,脑袋好像炸开了:“那一日寻找狐妖幼崽,看见过这条黑狗,就在我眼皮底下!”
彼时,它尚且弱小,伪装了一层幻术。
方鸿记得很清楚。
它干干净净,村里面罕见,正打算仔细瞧瞧,被另一只狐妖幼崽吸引注意力。
“原来是它!”
“原来是它!”
“大力……那孩子的死,是我的过错。”
方鸿喃喃低语了两声,心里头滋味莫名,像一团火,蓦然炸开,熊熊燃烧了起来!
轰!
方鸿跳下树枝,踏出丛林,气血如炉一声吼:“妖狐,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