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天色,却无月光。
三更时分,一道黑影轻启客栈窗户,滑进了许青梧的房间。
积雪映射出的惨白色铺满屋内,结霜一般。
这人跃进屋内,在地上作势一滚,摸到了许青梧床边,蹑手蹑脚地按了按许青梧的衣物,数枚铜钱便被翻找了出来。这人见钱不多,微微皱眉后,还是将铜钱轻轻收起,转身走出一步,又折返回来,伸手去拿那件皮裘大衣。
这一伸手,揣在怀里的一枚铜钱,竟从衣服的破洞里掉了出来。
许青梧听见声响,迷迷糊糊中察觉到床边还立着个人,瞬间汗毛炸起。
“谁!”
本要拿皮裘大衣的小贼,如同被抓着尾巴的耗子,一缩手,两边肩膀夹着脖子就要逃走。然而,许青梧的反应也不慢,从被窝猛扑过去,一把抱住了慌忙逃窜的小贼,两人在底上滚作一团。
混乱中,许青梧几次想骑上对方的腰,以便占据优势,可这小贼浑身不但柔软,还滑溜的像泥鳅一样,硬是没让许青梧得逞。
一计不成,许青梧很快发现自己力量占优,于是环腰将这人紧紧抱住,双腿一发力,直接将这人反压在了身下,在对方的挣扎中,许青梧手头感觉到一抹异常的柔软。
“对A?”
他愣了一秒,下一秒便被下身传来的剧痛惊醒,双手不由一松,小贼立即从他身下滑了出去。
“嘭!”房间的门被人踹开。
熊大手持横刀闯了进来,眼睁睁看着一个黑影破窗而去,但有了上次钱袋被偷一事的教训,他并没有选择去追,而是迅速去查看许青梧的伤势。
“伤哪了?要不要紧?”
“没事,没事。”
许青梧在地上蹲了蹲,吸着凉气骂道:“对方专攻下三路,忒没江湖道义了,还好出脚不重。”
熊大点燃屋内油灯,问许青梧:“知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许青梧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答道:“应该是个小偷,对方年纪不大,滑溜的紧,而且,我没猜错的话,还是个女的。”
“女的?!”
熊大瞠目结舌地看着许青梧。
许青梧白了他一眼,“不可能是叶无双,他还没这么无聊。再说了这人身上臭烘烘的,衣服也单薄,估摸是城里的流民,见我白天招人,以为我是有钱的主,晚上这便来了。”
“那,还追不追?”熊大问他。
“算了,我身上也没几个钱,丢了就丢了吧。”
许青梧咧嘴笑了笑,看着自己的右手,痴痴笑道:“嘿嘿,几十年了啊,到头来还是你最有福气。我?要不起啊。”
熊大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表情古怪。
他本想将被子搬来跟许青梧歇一晚,想了想后,改口说:“你睡吧,我在这守着。”
许青梧劝不动,只好让前来问安的店家在屋内点起了炭火,熊大就这样在炭火边熬到了天亮。
清早,许青梧和熊大再度前往城主府。
两人途径一间棺材铺时,许青梧猛地停住了脚步。
棺材铺外,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跪在地上,任由老板驱赶打骂,只是低头默不作声。
老板急了。
“我叫你声大爷行不,啊!你说你跪在这,我还怎么做生意?你去买一张草席不也一样嘛,干嘛非跟我耍横,你那点钱,我本都不够,我一家老小也要吃饭的啊。”
小孩将几枚铜钱又往前推了推,开始给老板磕起了响头。
老板见劝不住,只得又诉起苦来:“好话说尽你不听,你也不想想,我好心给了你是小事,可这城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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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这么多,每天还不死上几个,若他们都拿几枚钱来买棺材,我总不能为了你,把我全家都饿死吧。”
小孩充耳不闻,额头已沾满了泥沙和鲜血,还在不停地磕着头。
老板再无计可施,哀嚎一声,索性也跪了下来,两人就这样互相磕着头,谁也不让着谁。
许青梧当惯了烂好人,哪见得了这种场景,脱下身上皮裘大衣就走了过去。
熊大一把拉住他,说道:“我这还有点钱。”
“先留着,财不外露。我正好也去叶汐那卖卖惨。”
许青梧将自己的真皮大衣递给棺材铺老板,“这个够换一副棺材吗?”
老板赶紧起身,问他:“你这是?”
“换副好棺材给他。”
许青梧话音刚落,那小孩二话不说又冲他磕起了头,他赶紧探身去扶,才一伸手,不由皱起了眉头,这小孩身上的味道熟悉啊。
小孩抬头的一瞬间,如同见鬼,拔腿就跑,可跑了两步还是停了下来,兴许是不愿错过到手的棺材,因此站在远处警惕地盯着许青梧和熊大,片刻后她指了指地上的几枚铜钱,做了个推向许青梧的手势。
许青梧将皮裘交给棺材铺老板,弯腰捡起地上本就属于自己的钱,在手中掂了掂,笑道:“熊大哥,你留下给她搭把手,我先去办正事。”走了几步,他回头冲熊大说道:“顺便打听下,城里若有孤苦无依的孩子,咱们寨子也要。我办完正事,在咱们约定的地方去找你。”
“那他呢?”
熊大还不知道眼前这孩子就是昨晚的小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