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还在打量浴池,随口答道:“菊花吧,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履霜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惊讶的神色,默默的盯着徐佑挺拔的背影看了良久,然后垂首走到一旁,只是脚步在无形中变得缓慢和沉重了许多。
她从放着的一排竹篮里挑拣出一个,然后提着走到池边,抓起一把,素手一扬,融入了水中,顿时满室飘散着淡淡的菊香。
徐佑毕竟出身义兴徐氏,见多识广,知道这应该是袁氏秘制的香料,制作原料、流程和保存方法都是绝密,除了府中的少数人,外人根本无从得知。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的保密,是因为各大门阀之间时不时的会斗富,衣食住行,无所不斗。而这沐浴用的香料更是斗富场上的明星,出现的概率远远超过其他物品,谁家要是能制出独一无二的香料,立刻就能压过别家一头。
“好香!”徐佑走到履霜身后,探出头去,轻轻的一嗅,道:“只是不知道,是池中的水香,还是小娘你身上的体香?”
履霜的俏脸又是一红,虽然不知道真假,但这种想红就红的技术,已经是徐佑生平仅见。似乎感受到徐佑的侵略性,履霜的玉肩微微一缩,躲了开去,脸颊红的像是被胭脂染过。
徐佑嘻嘻一笑,贴的她更近,伸出手去,撩起肩后的一缕青丝,道:“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关于《诗经》是一部淫 书的论断,学术界向来争执不休,总的来说,见仁见智。比如有人看《齐风》看到了偷 情,有人看《郑风》看到了野 战,至于挑 逗的句子更是多不胜数。徐佑用的这句诗来自《静女》,意思很简单,是说一男一女偷偷在角落约会,女孩故意藏起来不见,让男的急的抓耳挠腮。被徐佑用在此时此地此景当中,好像在说履霜为什么还要欲拒还迎,让他急的欲 火难耐,硬生生的将少年男女的有趣嬉戏,变成了成年男女的暧昧不清。
这,才是调情的最高境界啊!
履霜一声嘤咛,似乎被他的情话引的浑身酥软,玉背往后一靠,贴在了他结实硬朗的胸口,却仿佛被火烧了一般,突的逃了几步,然后扭转身子,盈盈而立,一双眸子几乎要嫡出水来,半是哀求,半是暗示的说道:“郎君,让婢子先服侍你宽衣沐浴可好?”
徐佑忙不迭的点头,道:“好好,只是这池子这么大,你怎么服侍我呢?”
履霜白了他一眼,咬着唇道:“徐府的婢子都怎么服侍郎君的?”
“自然是脱了衣裳,乖乖的到池子里面去!”
履霜顿了顿足,不依道:“郎君戏弄我!”
这一下实在太过霸道,连徐佑的定力也差点中了招,忙默念了几句红粉骷髅,道:“不愿意?那我走了……”
说完掉头就走,履霜急道:“郎君,且慢!”
徐佑站住,回身色眯 眯的笑道:“脱不脱?”
履霜委屈的道:“听郎君出口成章,文采奕奕,还当郎君是个雅人,没想到跟别的男子没什么两样!”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解开束带,慢慢脱掉了外面的衫裙,露出里面白袜。
这个“袜”可不是后世脚上穿的袜子,而是此时女性内衣的名称,萧梁时有个叫刘緩的写过一首诗,里面就有“袜小称腰身”的句子,,另外还有一种宝袜,可以束胸,可见当时已经认识到内衣对身形塑造的功能。
徐佑先是一呆,然后控制不住的往前走了几步,手已经伸到了衣服上,做出要宽衣的动作。履霜强忍着羞涩,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手,心跳猛的加快了无数倍。
却听哎呦一声,徐佑露出痛苦的神色,摸着肚子道:“真是苦也,这时候腹中发胀……你先下水等我,待我如厕之后再来。”
走时还不忘拣起履霜脱下的衫裙,一副怕她跑了的模样,道:“记着啊,不许离开,否则我告于袁公,治你不敬之罪!不过,小娘这一身细肉,我有如何舍得?”
说完捂着肚子离开了浴室,并从外面锁死了门,然后回到雅筑,喊来一个婢女,问道:“谁在浴室负责看管火灶?”
婢女说了两个人,徐佑怒道:“一点小事也做不好,里面的水热的都可以煮饭了,快去让她们停了,今晚不用再伺候着了。对了,还有你们,也都到房内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来,谁要是打扰了我和履霜沐浴,定不轻饶。”
婢女吓的两股战战,忙躬身离开,按照徐佑的吩咐叫回烧灶的人,然后乖乖的和其他婢女一起回了房睡下。徐佑还怕她们会偷偷起来,将连着通往浴室走廊的那扇小门上了门闩。搞定这一切后,才恶作剧得逞般的窃笑着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