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敬和不肯接封包,丁以升先着了急,万一耽误了时辰,责任可全在自己身上,于是话里的语气也硬了起来。
“这可是驸马和漕督李大人联名的奏疏,插了鹭羽的!”丁以升说道,“若是误了时辰,咱们两个加在一块儿,也担当不起!”
黄敬和吓了一跳,立刻换了一副笑脸,小声问道:“丁老爷,我给你请教,什么叫做插了鹭羽的?”
“就是红旗捷报!”丁以升开导道,“是顶顶重要的军报,打了大胜仗,说不定万岁爷一直在等着它呢!”
“啊呀!”黄敬和跳起脚来,一边儿半带埋怨的说道:“丁老爷你怎么不早说!说不定还真让你说着了!”
说完,赶紧从小窗口把奏疏的封包接过来,就要往里跑,慌得丁以升赶紧把脸贴在小窗口处,压低了声音喊道:“黄公公,我叫丁以升!丁以升!”
黄敬和双手捧着封包,仿佛是捧着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一样,在宫内左拐右拐,来到了崇祯的寝宫之外。
“红旗捷报!”他向着在门外值守的太监们一扬头,捏着公鸭嗓子说道,“得请圣驾!”
门外的四名太监面面相觑,心里头都跟黄敬和开始的想法一样,万岁爷这几天脾气焦躁,这时候去叫醒他,有点儿害怕。
这也难怪,行宫内的所有太监,都不曾在北京的紫禁城里当过差,所以这样的事儿都是头一回,人人心里都没底,不敢做这个主。
既然不敢做主,那办法也就有了,赶紧跑到不远处王承恩的屋子,把大太监给叫起来了。
王承恩糊里糊涂地起了身,出门看着他们几个眼巴巴的瞧着自己,再把封包接过来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劈手一人赏了一个大嘴巴,顾不得衣衫不整,慌慌张张地跑到崇祯的寝宫外,拍着门喊道:“陛下!陛下!驸马报捷的奏疏来了!”
别人不知道,王承恩却清楚的很,自从驸马周世显带兵渡江北上,这位万岁爷心里就从没放下过这件事情,上朝的时候倒是从不会表露出来,回到后朝之后,时不时便会长吁短叹,那种患得患失的不安,王承恩也只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现在好了!这封奏疏一到,必定满天云开雾散。
果然,立刻便听见了崇祯的声音,清醒得仿佛从来没睡着一样。
“王承恩,你说什么!”
“禀报陛下,是驸马报捷的奏疏来了。”
“掌灯!”皇帝的声音微微带有一点颤抖,“拿进来!”
一群太监蜂拥而入,先把禁宫内的蜡烛都点亮,然后来伺候盥洗的,来伺候穿衣的,不一而足。
“都出去!”崇祯挥挥手,只留下了王承恩一个打开封包,迫不及待的从他手中接过了奏疏,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双手便抖了起来。
王承恩看见,崇祯的眼角之中沁出了泪花。
被赶到门外的太监们大气也不敢出,一个个都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动静,少顷终于听见了皇帝的声音。
“全宫掌灯!换红烛!”皇帝的声音激动得难以自持,“召六部九卿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