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齿影寒面露苦涩的笑容:“董氏久居邺城,人和不知,地利却是让她先占了去。”
事实上,这也是这么些年来,黑齿影寒绞尽脑汁,甚至不惜在梁祯面前“饮血茹毛”的原因——只有激起梁祯心中的爱怜与愧疚,梁祯才会带她回邺城,也只有当她在邺城,董白的心机,才有可能被及时扼杀。但怎奈,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这无岁不战的天下,又怎可能让黑齿影寒能够安坐邺城呢?
张既没有再在“周公之礼”这个方向多说什么,因为随意评论魏王的私事,可不是人臣之道,因此他将谈话的重点,定在了当下如何对付满宠这一方面:“满中丞有暴公子之风,其人虽为孤臣,但知人知面,难之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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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公子,就是西汉著名的酷吏暴胜之,不过其品行,却是远远胜于同朝的江充,史载:其人心胸宽广,有知人之誉。
“四郎倒是不惧满府君。”黑齿影寒却是一笑,“倒是这侍郎侯音、荀缉,不知是何来路。”
原来,满宠来关中的时候,还带了两个人,一个是新近从宛城都尉被征辟成侍郎的侯音,另一个就是荀攸的长子荀缉。
张既仔细一想,也明白了黑齿影寒担心这两人的原因,因为满宠就算再怎么样,也是仕宦多年,遇事知道分寸。因为这孤臣,也不是谁都能做的,至起码,他在做事的时候,就得先考虑各方面的利益,如此才能保证在最大限度地,执行君王的命令的同时,不让自己得罪朝中众人,否则,待到君王用倦了自己,或是君王驾崩,自己及家眷,终究也是难逃一死的。
但侯音和荀缉却不相同,侯音是知名的出了名的正直,愣头青的那种。而荀缉,尚未加冠,只怕也是不晓得。什么叫“适可而止”的。
“既当派员,日夜监视之,无论此二人,有何举动,使君均会在片刻之内知晓。”张既道。
黑齿影寒点点头,张既能做到这一点,那她应付起来,也就要从容得多了。
“既在陈仓时,曾遇一人,身高九尺,力大无穷,只惜脾气暴躁,嗜好杀戮,不知在使君看来,此人可有用否?”
黑齿影寒眼眉一挑:“带四郎去看看。”
“就在后院。”
将军府的后院,就是那邻近昆明池的林地。只是这林地之中,有一座看台,看台下时被高高的围栏阻隔开来的小校场。但这校场却不是用来练兵的,而是用来斗兽,斗人的。
“此人姓王,名双。力大可曳牛,发狂之时,非数十人不可束之。”张既说着。轻轻地一挥手。
立刻有吏员上前,掀开了盖在立于校场之中的,那座铁塔上的幕布。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铁塔并不是一座塔,而是一个人,一个体型无比巨大的人——袒露着胸膛,须发蓬松,一双虎眸凶光闪闪,肌肉虬扎的手臂上,满是刀疤,一看就是是个不要命的恶茬,也怪不得张既说,要数十人才能将其束缚。
黑齿影寒脱下了征西将军的绶带,卸下了铁甲,仅穿着寻常的绛红军衣,而后让张既引路,带她到校场之中,去仔细地看一看这王双究竟是何等人物。
王双被拇指般粗细的铁链锁在实木桩上,但出乎意料的是,当他看见有生人试图靠近的时候,却并不似寻常的狂人那般,将铁链弄得“哐哐”作响,并发出声声虎啸,而是静静地凝视着,这几个正在漫步走近自己的人,那神态之淡定,似乎他才是这里的主人,而面前的,不过是一群待宰杀的阶下囚罢了。
“王双,早早降了可好,何必在此受罪?”张既在离王双一丈远的地方站定,开口道。
“哈哈哈哈。”怎知,王双听了却是放声笑了将近两个弹指,而后才道,“双在等一人。”
“谁?”
“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