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说到这里,未来一个月,你尽量不要出门,我的这些话,你也要死死的守在心里。知道了吗?”
张小和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她在此前其实已经为楚天舒的行为找了许多借口。
比如说商场上的应酬啦,才子佳人本来就是这样啦,刚来到长安没见过世面很快就会迷途知返啦……
但是她没有想过,楚天舒说出来的是这么一番话。
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让那些被迫流落风尘的女子在未来变得更少,终归是好事吧?
这与制糖法又有什么关系?
她有许多问题想问,但楚天舒的态度让她知道:现在不是提问题的时候。
这些问题就像一颗坚硬的种子,在这一刻,深深地埋入了她的心里。
此后的一个月,她不断地思索,想要用之前楚天舒教过他的方式去找到一个解答,一直到很久之后,事情的全貌在她眼前揭开,这颗种子,才终于破开了厚厚的外壳,长出一颗新芽来。
“天舒哥,其实,如果你真的想做什么,也许我也可以帮到你呢?”
楚天舒笑了。
“你心是好的,但是你确实帮不上忙,再说了,这是危险的事情,让你掺和进来,我怎么跟你阿爷交代。”
“谁说我帮不上忙?你来长安才三月,我可是在长安住了十五年,这长安城一百零八坊,我可都看遍了。”
“我也看遍了。”楚天舒点点头,没有松口。
“你那是走马观花,你可知长安五渠从何而来,又通向何处?你可知哪些坊是可以随意走入,哪些是官老爷的住所?你可知这城中的乞丐都住在哪里,又以何为生?长安城可比你想的大多了,就连我阿爷,也不敢说知道多少呢。”
对于这些,楚天舒自然是承认的,他对长安城的了解十分有限----准确来说,是十分功利。
对他有用的信息,他会想尽办法去了解,暂时无用的信息就抛在一边,以后慢慢消化。
“你说的确实是对的,但做一件事,不需要面面俱到,信息是有价值的,只有把你想要做的事情和你掌握的信息结合起来,才能达到效果。你看,比如刚才你说的那些事情,对我要做的事情,就没有意义。”
“可总会有些东西是你没有想到的吧?你便告诉我你要做的事情,一件小事就行!我保证能比你想得周到。”
张小和急了,她倒不是说非要证明自己,而是担心楚天舒疏漏之下,出现什么差错,这也是极朴素的情感。
楚天舒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思索了片刻,说道:
“那好吧,我就只问你一件事,你若是能答的比我好,我便再问你下一件事。还是那句话,我问你的事情,你要死死锁在心里,明白吗?”
见张小和用力点头,他便开口问道:“我问你,如果我要拿一份通关公验,应该用何理由,找谁帮忙?”
“那就得看你需要何种公验了!告身你自然是不用的,总历符券更不用说,唯一可行便是过所。但是开立过所,其中也有许多讲究:可以做行商的作人,拿行商附庸的过所;也可以拿户籍开立回乡省亲的过所;你要是什么都没有,走通关系,由里正作保,也可开过所。怎么样,不知道吧?”
张小和有些得意,但楚天舒没有让她得意太久。
“说的不错,但这些我都知道啊,你看,我就说吧。”
“不对不对!这只是常理下应当如此,如果,如果你要做非常之事……”
张小和怯怯地看了楚天舒一眼,见他点头,便继续说下去。
“如果不按常理,其实还有一种过所可开:僧侣度牒。”
“僧侣度牒?”这倒实实在在是他没有想到的了。
“这长安城中有许多大小寺庙,如香积寺、弘福寺、慈恩寺,对僧人是考察不严的,有些城中的闲汉、游侠,为了通关方便,往往在寺庙里挂了名,带发修行,此后再找里正开过所,从来无有刁难。”
楚天舒叹服,这其中的门道,确实不是他能想清楚的。
虽然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正通过过所出关,但张小和答的好,他便也兑现承诺----其实更多的原因是,他真有一件事情没有头绪,按这种情况看来,也许能从张小和这里得到解答。。
“算你过关吧,接下来我的问题,你好好想想,如果这个问题不妥,你便不要回答,懂吗?”
“我想知道,这长安城中,有无制弩的工匠?”
张小和一瞬间瞪大了双眼,她想说点什么,但一时间,复杂的情绪涌上来,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