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火纸,而且这帮人对火纸的性质十分了解,可不仅仅是单纯的二道贩子。
再过了几日,他便正式从张百龄家搬了出去,几人倒是不需要告别,浩浩荡荡的搬着些锅碗瓢盆,穿过一条街,走过二里多地,便到了楚天舒的新家。
“天舒,你找的宅院也太远了,青龙坊里又不是没有闲地,哪怕自建一处宅院又有什么难的!”
近来归云楼收入可观,张百龄说话便也硬气了起来。
楚天舒无言以对,他总不能告诉张百龄说,曲池坊这边没有城墙,比较方便以后出了问题赶紧逃跑吧?
“百龄叔,我现在有几个钱,你又不是不知道,能找到这么宽敞的院子已经不错了。你看这屋脊,还有脊兽呢,就是雕工差了点,看不出是个什么玩意儿。”
张百龄顺着他的手看了半天,那屋脊上倒确实雕了两只脊兽,但说是螭吻吧,又不像,说是狻猊吧,又说不通,想了半天,便也罢了。
新搬了家,照例是要热闹一番的,当晚楚天舒便收拾出几间屋子,留宿张家三口,他与张百龄喝了一轮酒,在月下谈天时,便聊到了张小和的话题。
这让楚天舒分外为难。
按照他的计划,张家本来应该是用完便弃的,他必须保证自己的产业全部抓在自己手里,才能拥有绝对的控制权,方便他此后要做的种种图谋。
但这两月以来,在这陌生的世界里,张家确实给了他足够的温暖,而张百龄此前主动退出糖业经营的举动,又已经表明了态度,他如果执意要进行切割,实在是有些薄情了。
这种情绪其实从归云居走上正轨就一直存在,到了发现世界上存在另一拨穿越者后,又越发强烈,不过情绪更加偏向于对他们的保护:谁知道未来的冲突会剧烈到什么程度?无论自己最终能不能成事,只要做了事,有这一层身份在,就注定会是冲突中心。到时候,离自己越远的人,反倒越安全。
最后是张百龄喝醉后的的一番话让他彻底做了决定。
“天舒,我其实没有几分本事,你也是知道的----否则那归云居也不会经营成这样。自你来后,这一件件事情下来,家中境况可谓是天翻地覆,你所制的那白糖,更是连我都知道未来将要在长安城掀起什么波澜来。”
这才哪到哪。楚天舒在心中笑道,但他没有打断。
“近几日,不止东市署的谢山德谢市令来看,连西市署的陆市令也来过了。我听他们的意思,似是要将这糖送入宫内,届时我们白兔糖坊,我们归云居,都要有一番大造化啊。”
楚天舒正欲开口,张百龄抬手打断了他。
“你先听我说完,其实我要说的倒不是这些,只是一时想到了感叹一番……我大唐,长安自然繁华,但你可知仅在数百里之外,就在河东道,还有饿死之人?”
“上月里,我兄来信,说他眼见邻人饿死,却无多余口粮救助。我又能如何?我倒是赶忙换了银铤子托人寄去,但等到了之后,会死的人,早已入土了。”
“河东非贫瘠之地,只是各地粮食调配不均,今日长安米斗价9文,但在代州,便是斗价30文。若能将长安之粮调往代州,又是如何?”
“诚然此事极难,但我仍记得你曾说过,你少慕任侠,既如此,又何不在商道上做一任侠?”
楚天舒听完后,沉默了良久,最终向张百龄沉重的点了点头。
“这责任,我当然是要担下的。但百龄叔,你今日这番话说下来,你的路,就也已经选定了。以后,我们就在一条船上了。”
张百龄不知他话中所指,欣慰一笑,却又听到楚天舒继续说了下去。
“这件事我答应你了,但小和的事情,我却不能答应你……”
“这又是为何?难不成看不上小和?……若是真看不上,让她做小……算了,那我倒是真舍不得了。”
楚天舒苦笑了一声,开口道:
“倒不是我看不上小和,主要吧……我喜欢年纪大些的。”
……
“喜欢年纪大的……那要多大?”沉默了一会儿,张百龄开口问道。他对这种要求也是平生仅见。
“三十……二十岁吧。”楚天舒看着张百龄陡然瞪大的眼睛,只好临时改了口。
“虽说女大三抱金砖,但二十岁的,要么是无人肯娶,要么多半都是寡妇了……天舒,你若是有何难处,大可跟我说,不必这样作践自己啊!”
楚天舒长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这倒不是因为他心理年纪成熟了,纯粹是因为几十年的教育,让他对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未发育成熟的小女生有着天然的抗拒。
见他不答话,张百龄更加认定自己猜得不错。
要找个寡妇,该不会是……似乎也没听他提起过之前在兵乱里受过伤啊?
这事还是暂时不要跟小和说。
万一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