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闻轻呼,秦鱼雁顿时止步。
他定睛瞧去,那山神像的背后,就见从庙顶窟窿落下的阳光里,一颗灰头土脸的脑袋正半探着伸了出来,不是铁头又是何人。
只是,这孩子的情况却有些不好,脸色苍白,等他走出来,肩头赫然露着一处刀伤,血迹斑斑,刀口斜向,离脖子就差了不到两三寸,上面似乎还敷了一层草木灰。
见到是秦鱼雁,铁头也长出了口气,这一夜他过得不可谓不提心吊胆,眼下自然心头一松,从神像后走了出来,惊喜交加。
“秦大哥,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
话音陡止,铁头却是不说了,他只是眼露激动的不住上下打量秦鱼雁。
“我本来打算偷摸出城,可听到你被人追杀,我就赶过来了,还好,你小子还活着,命可真够大的!”
虽说他心里已有猜测,可这都不如亲眼看到来的直接,也是暗自松了口气。
铁头听完一咧大嘴,眼中光亮闪烁,他说:“哥,咱们只不过萍水相逢,你就肯这般救我?就不怕到时候把命搭进去,肠子悔青了?”
秦鱼雁笑了笑。
“这命不还在么,说后悔还有些早!”
铁头听完竖起了大拇指。
“我以前还不知道我师父嘴里的任侠之气是啥意思,现在我明白了!”
眼下他丝毫没有牢狱里瞧见的那般,既没有老成,也没有胆小怯懦,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沉稳,很不符合他这个年纪,就是脸色作怪,笑的比哭还难看,一张脸蛋满是泥灰,难见本色。
“但那两个刀客想必你也看见了,他们是白面虎的手下弟兄,如今死在我手里,绝对不会罢休的,你走吧,我不想拖累你,你是个好人,这世道,已经没剩下几个好人了,死一个少一个,活一个算一个!”
看这小子自己捂着伤口,脸色苍白的在笑,秦鱼雁不禁叹了口,自从他稀里糊涂的来到这乱世,几天生死险难的经历下来,该想的早就想明白了。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吁了口气,说:“恐怕来不及了,你忘了我在牢房里露了一手,只怕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而且,你说错了,我不走,你也不会死,要死的是三眼豹,我要杀他,你来不来?”
铁头沉默半晌,他靠着泥像坐下,嘴上轻声慢语的突然道:“哥,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杀那两个刀客的么?”
秦鱼雁点头回道:“想知道!”
但他很快又摇头。
“可我不会问,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秘密,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你哪天要是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要是不想说就藏着,都没关系!”
铁头愣了愣,眼仁渐渐发红,他道:“其实,我也是个刀客,准确的来说,我师父是刀客!”
说完,随手已从怀里拔出一把几近两尺的短刀,上面犹带血迹。
秦鱼雁“嗯”了一声,轻声道:“我猜到了!”
铁头又嘿嘿嘿笑了起来。
“打从跟你逃出来,我就知道,哥你是个聪明人!”
可他神情忽又一变,语气沉沉的说:“可秦大哥,你知道三眼豹要是死了,意味着什么么?白面虎是关中十二大寇之一,刀法快如闪电,到时候只怕偌大秦地就没咱们的容身之处了,你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