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电话是肖然接的。”景栗摇了摇头,话刚说完就打了一个大喷嚏。
虽然在魂穿模式之下,她的身体素质非同一般地强大,可是大秋天在黄浦江里泡了那么久,又靠着体温把衣服烘干,难免会着凉。
“你没有受伤吗?”林摩斯并非铁石心肠,脱下外套递给了她。
“没有…咦…我的警服去哪儿了?”景栗并没有接过,她愣了愣神之后才想起来,外套还在走廊窗台上搭着,急忙一溜烟儿地跑出去取。
林摩斯递送衣服的手尴尬地僵了几秒,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把外套给姑娘,万万没有想到,竟会惨遭无厘头式拒绝。
景栗重新穿上制服,回病房后百思不得其解:“探长,黑龙帮的人为什么要设陷阱绑架我和肖然呢?肖然家里好歹有钱有势,可是我两袖清风,什么都没有啊!”
“你手里有名画”,林摩斯一本正经道:“我对书画略有研究,你家里收藏的古画价值连城,单是一副八大山人的《竹石鸳鸯》,就足以在黄浦江边最好的地段买栋楼。”
“我家的画藏的那么深,挂都不挂出来,其他人怎么会知道呢!”景栗大张嘴巴,惊诧万分——
“难道我家被砸的那一天,我展开画的时候被别人看到了吗?可当时在场的全都是警探,里面不会有坏人吧…探长,您快帮我分析分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还挺好骗的。”林摩斯绷紧嘴唇,矜持地抑制上扬的嘴角。
“合着你…你刚刚是在骗我逗我吗!”景栗这才反应过来,嗔恼蹙眉,狠拍椅子把手——
“讨论案子的时候能不能严肃点!”
正经人犯起坏来,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他们二人的人设骤然突变,景栗成了不苟言笑的工作狂,而冰山脸则是吊儿郎当的不着调警探。
林摩斯回归正题,他已经想通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是毛正指使黑龙帮干的,绑架你和肖然,以此作为威胁,逼迫我放弃调查白玫瑰案。”
这确实是最合理的解释,景栗心中怒火熊熊燃烧:“毛正太过分了吧,简直阴魂不散,砸了我的家还不够,现在又想通过绑架我来威胁你,他到底是警探还是流氓!”
林摩斯继续道:“还有一种最坏的可能,沙总探长和黑龙帮老大的关系十分密切,也许他和此事脱不了干系,这件事幕后的真正黑手,不是毛正,而是沙英。”
“探长,你可不可以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景栗琢磨出了这其中的另一番权势门道——
“你的背景是不是强大到连沙总探长都不敢动你,所以只能用迂回的手段威胁?”
当前调查案件的主力是林摩斯,但无论是毛正还是沙英,都没有直接对其下手,而是搞迂回战术,一会儿砸李福尔的家,一会儿又勾结帮会搞绑架,明显是对林摩斯有所忌惮。
林摩斯点了点头,他的身家背景的确强悍,而且他很清楚沙英和毛正这伙人歹毒的心机——
“八年前沙总探长徇私舞弊,将圣德女中霸凌案变为一桩无从追查的死案,而今他指使毛正扭曲白玫瑰案的真相,无非是想掩盖昔日所犯的罪行,以便顺顺利利升官。
林家在政界的势力比他更强大,得罪我于他而言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所以他不敢直接对我动手。
但是,从现在的形势来看,沙英已经乱了阵脚,黑手不止伸向了你,还算计到了肖然的头上,害他中了枪伤,肖家绝不会善罢甘休,沙英的如意算盘打不响。”
听完这一番话,景栗在震惊之余,恍然醒悟了李福尔人生悲剧的根源。
在这是非黑白混沌的乱世,没有绝对的公理与正义,即便是高举公正大旗的巡捕房,其实也藏污纳垢,内部的较量从不是能力与良心的角逐,而是权利与势力的游戏。
无权无势的李福尔误打误撞进入了这场残酷的游戏,最终的命运难逃一死。
李福尔是以一己之力挑战警界黑幕的孤胆英雄,最终求死得死,而且死的默默无闻,没有人在乎她遇害背后的真相,包括未婚夫林摩斯。
正义在权势面前是不堪一击的脆弱,景栗之所以能够扭转局面,是因为她成功抱上了林摩斯的大腿,像冰山脸这样既有权势又坚守正义的高智商警探,是比大熊猫更稀有的物种。
如果真正的李福尔能够得到林摩斯的帮助,那她的人生结局便不会是英年早逝,只可惜真实的人生没有这样的如果。
景栗觉得自己眼下的魂穿运势与“锦鲤”人设基本相符,总体比怨灵苦主要强一些——
“我稀里糊涂地跟着肖然跳了江,现在回头想想,这个决定实在是太明智了,假如我俩真的落到了黑龙帮的手里,肖然有家族背景当保命符,肯定会平安无事,而我八成凶多吉少。”
“你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妻,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林摩斯并不知道李福尔真正的命运是被毛正谋害,此时的他对破案惩恶怀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站在信息链顶端的景栗是标标准准的人间清醒:“巡捕房里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你既不喜欢我也不在乎我,未婚妻这个名号毫无价值,毛正和沙英倘若真有心杀我,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自信的强者或多或少有几分自负,林摩斯便是如此,他郑重承诺道——
“无论如何,只要有我在,你绝对不会有危险。”
景栗所扮的李福尔,在这个世界仅能停留短短的八天,期限一到,她便会离开,命中注定的生命结点,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她没有对冰山脸的许诺做回应,也无法做回应,只能另换话题——
“听说和钱墨住在一起的人找到了,他是白玫瑰案的凶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