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个钟,市局、总队及其余被抽调的主城区支队精英也先后抵达。他们人数倒是不太多,每个单位只抽了大概三五人。总队抽调的多些,有十来个。
大多数齐宏宇都眼熟,诸如蔡臻、凃欣欣等。
他们来了之后,看见江阳支队的刑警们已经在干活了,也没多说,直接也投入到工作中。
只是人数太多了,现场这么一点点地方,有点摆不开。
警力冗余了。
“六七十个精英查这桩案子……”齐宏宇瞧瞧打量了下周围人,不由得发起愁。
这么多警力堆下来,表明了市局的决心,肯定是要限期破案了。
虽然不会把期限直接摆出来,但他们要两三天内破不了案子,肯定没好果子吃。
完全白骨化的尸体,要在短期内破案,还真……
正胡思乱想着,就见刚上任不久,肩上扛着国徽的副总级大佬也来到了现场。
大家纷纷停下动作看着他,于是只听他高声说道:“同志们,你们都是本系统的精英,多的我不讲,就提三个要求。”
齐宏宇暗叫糟,这是要在近四十度高温下长篇大论的节奏。
他干脆不想这些,把注意力投到案子上。
白骨化的尸体,想想就觉得棘手,他感受到了挑战,但同样也被激发起了斗志。
然而,心还没飞到身前的水缸里,就听大佬只说:
“第一,注意自身安全,谨防毒虫毒蛇及中暑中毒;第二,严禁在现场点火吸烟,杜绝山林起火风险;第三,请同志们竭尽全力,尽快破案!行了,不打扰大家,尽管放开手脚工作吧。”
齐宏宇眨眨眼睛。
这一届的大佬们都这么好带……呸,都这么给力的吗?
仇教导不必多说,梦寐以求的领导类型;袁队也是难得的话不多实干派的头儿,现在这位在笔记上超过无数次,但严格讲还是第一回近距离见面的大佬竟也……
爽!
他眉头都展开了,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同样只抄过名字没怎么见过面的总队长陪同大佬下山,大佬过来表表决心鼓舞鼓舞士气就够了,后续工作没必要当真跟进。
原先都不是公安系统的,懂个球的破案。
神出鬼没的石羡玉不知何时摸过来,站在齐宏宇背后说:“你抱着这颗颅骨看了半天了,有啥发现吗?”
齐宏宇已经习惯了,这次没被吓到。
他真·抱头转身,面朝石羡玉,抬手指了指颅骨顶部,说道:“这颗颅骨损伤相当严重,你看看,顶骨大面积凹陷性骨折,损伤甚至蔓延到了额骨、枕骨和两侧颞骨上。
骨头都伤成这样,里边的脑组织就更不用说了,指不定就成了浆糊,当场脑浆就流一地,根本没得治。”
石羡玉盯着看了几眼。
说实话,他没看出什么来,颅骨被苔藓覆盖的太“严密”了,也只有像齐宏宇这样经验丰富的老资历,才能不受影响。
于是他干脆直接问:“能推测出作案工具吗?会不会是被铁锤砸的?”
“有可能,但这铁锤得很重,凶手力气也极大。”齐宏宇说,然后指了指水缸里剩下的尸骸,说:
“但考虑到躯干骨也多处骨折甚至粉碎性骨折,我更倾向于是受到撞击、高坠、坍塌或爆炸之类的伤害,除非凶手变态到用铁锤把死者全身上下都砸一遍。”
“撞击……”石羡玉思考起来,边想边说:“是车祸吗?这么大的车祸基本没可能瞒过去,而这些人遇害许久了,可以排除。那么是高坠?或者什么东西坍塌了?爆炸?”
“我给你总结一下吧,”齐宏宇听到他的嘀咕,表情严肃起来,说:“我怀疑是事故,安全生产事故。”
石羡玉瞳孔扩大:“那可是天大的事儿,大佬们说不定都要被约谈!”
“嘘!”齐宏宇赶紧说:“噤声!”
石羡玉了然,轻轻点头。
随后,齐宏宇和其他几名法医合作,将一小片区域的杂草清空,铺上一层薄膜,将水缸里的尸骸一一取出摆好。
八个水缸,二十一具尸骸,分布并不均匀,多的水缸里有四五具绿油油的白骨,少的水缸里仅有一具。
而且这些尸骸并不匹配,有的水缸里多了些许手骨脚骨,有的则少了些部位。
将尸骸全部取出,大致看了下,发现尸骸倒是都完整了,不多不少,但这些骸骨明显都被打乱,还得按照个体拼接起来才行。
这工作量无疑极大,甚至现目前无法展开。骸骨不比尸体,甚至往往需要用考古学方法来展开现场勘验。如果不借助实验室手段的话,许多特征无法凭借肉眼直接看出,也就无法区分个体。
众法医商议一番,最终决定,先将颅骨、盆骨及股骨专门取出,剩下的回头再说。
颅骨和骨盆可用于判断死者的年龄、性别,其中牙齿甚至可能体现出部分死者的死因、生活环境、生活习惯等。
比如玫瑰齿现象,比如爱嚼槟榔或嗑瓜子造成的牙齿非正常磨损,常年抽烟、吸毒、饮酒、饮用碳酸饮料在牙齿上留下的痕迹等。
股骨则可用回归方程大致判断受害人身高,偶有误差但往往出入不大。
痕检方面的精英则重点对水缸展开侦查。
侦查组的刑警,部分下山在附近召开走访,部分向报案人及派出所民警询问大致情况,还有部分则联系各自所在单位,筛查出最近几个月的失踪人员名单。
袁队负责指挥,仇教导等各支队中干协助,不过他们基本没插手工作,让刑警们自由行动。
不一会儿,总队长领着派出所几名民警回来,带来几箱盐汽水和酸梅汤,让众刑警消消暑。
人文关怀做的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