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那个样儿。”甘方距别过头去。
“可你也不能因此就干出这种事儿。”齐宏宇声音忽然严肃起来。
“嗯?”甘方距皱眉:“我做什么了?”
“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齐宏宇冷笑:“你也太小瞧我们了吧?”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甘方距后退一步,声音也冷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甘方圆出狱的时候,亲友忽然谴责起你的父母,是你授意的吧?”
甘方距再次沉默。
几秒后,他竟点头承认了:“是我,但我也没想过他们竟然会在那种场合一块儿谴责我爸妈……
我只是在他们面前抱怨了几句,希望借他们的嘴提醒提醒我爸妈,我也是他们儿子,我也需要被关心……
我真没想到,有人忽然在酒席上说这事,更没想到说着说着大家就都指责起我爸妈来了,弄的很不愉快。
那时候我的心情很复杂,一是盼了那么久,抱怨了那么多回,终于有人愿意对我爸妈说出这种话了;但另一方面,在这种情景下说,未免太过扫兴,怕是会起反效果。
果不其然呗,之后我更加不受待见了,而且就像你们说的,我爸妈还很骄傲,觉得自己没有错,就该这样教育我们兄弟俩。”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甘方距长呼口气,同时丢掉烟头踩灭,这才看向齐宏宇:“这些话我憋了挺多年,说出来,心情舒服多了。
我知道我做的不太对,可我又有什么错呢?我只是想像个正常人家的儿子一样,也被爸妈重视、关心而已。可能我这么大年纪了还盼着这些,有些太幼稚了吧。都这么大年纪了,过好自己日子就行了呗,管那么多干嘛。”
齐宏宇微微沉默。
感情他们猜错了。
但也没全错,村民们对他们家的评价之所以高度一致,且带有非常浓烈的感情倾向,确实是甘方距从中引导的结果。
再看甘方距淡定的模样,齐宏宇一时之间也摸不准他和甘方圆、甘杏儿的死有没有关联。
他决定进一步试探,便道:“抱歉,扯远了,回归正题吧。我们在甘杏儿体内提取到了一份不属于她的体液。”
甘方距挑眉:“然后呢?锁定凶手了吗?”
齐宏宇摇头说:“单单一份体液,没有参照,不足以直接锁定凶手。不过快了。”
“行,”甘方距长呼口气,说:“辛苦你们了,真要找到凶手,阿圆也能瞑目。”
“在此之前,我需要提取一份你的DNA。”
“什么?”甘方距微愣:“要我的……得,警官,你们怀疑我是吧?”
石羡玉看了齐宏宇一眼,这家伙搞什么鬼?说好的试探,这货直接上来就亮匕首啊。
齐宏宇直接点头:“对的,怀疑你。或者说,我们怀疑任何对甘方圆、甘杏儿心怀不满的人。”
甘方距皱眉辩解:“我不满的是我爸妈,对我弟弟弟妹能有什么不满?”
齐宏宇不说话,只是盯着他。
“得,我怎么说你们都不信是吧?成,我配合你们,要我怎么做?”
继续奋笔疾书的石羡玉手上一顿。
这么淡定?
他们猜错了?
猜错倒也正常,本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毕竟是亲兄弟,即使心怀不满也未必真会起杀人动机。更何况,就算起了动机,真正付出行动的也仅仅只是少数。
行动必然有动机,但动机未必付出行动,这个逻辑不能颠倒。
齐宏宇说:“需要你的指尖血。”
甘方距直接抬起手。
齐宏宇又说道:“东西放在派出所,没带,麻烦你跟我们回去一趟吧。”
“可以。”
……
派出所。
目送甘方距离开,石羡玉才说:“师兄,你咋回事儿?哪有你这么试探人的?直接上来就说我怀疑你,你配合我取证?”
“不然呢?”齐宏宇抬手抱臂,说:“既然他这么淡定,那我就直接放出杀招,抛出DNA来,他要愿意配合最好,他要不愿意配合……哪怕他理由再正当再充分,我觉得他也是心虚。”
“心虚又能拿他怎么样?我们又没有证据。”
“不怎么样……但我们现在是查案,不是顶罪。”齐宏宇平静的说:“方向最重要,证据什么的,都是后续才要注意的工作。”
“得,”石羡玉说:“听别人说你不太守规矩我还不信,今儿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之前要强制解剖尸体的时候你不就见识到了吗?”
石羡玉无言,只得岔开话题:“不管怎么说,这下基本能排除甘方距的嫌疑了,咱们确实查错了方向。好在耽搁的只是我俩的时间,其他兄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齐宏宇嗯一声。
想了想,石羡玉又说:“对了……听你之前说的,你一直认定凶手只有一人是么?之前就想问,却总是被打岔。”
齐宏宇没回答。
石羡玉心里咯噔一声:“不是吧你?感情你……麻买劈,这要是多人作案的话,很多疑点就压根不成立了啊,师兄你……”
“泥垢了。”齐宏宇忍不住了:“老子只是懒得搭理你这废话。我像是会犯这么低级错误的人么?”
“那,依据呢?”
“显而易见,”齐宏宇不想解释:“自己动动脑子。”
“嘿你这……”
石羡玉还想说些什么,齐宏宇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没办法,石羡玉只能赶紧跟上去。
走没两步,他警务通忽然响了。他本能的想走到一旁接通,但看来电显示后,还是直接开了扩音,同时轻声吐槽道:“赵博这小子怎么会给我打电话?他不一向都直接找你或者仇教导的么?”
话音刚落,就听赵博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
“石队,有突破!我们锁定嫌疑人了!”